這是在哪兒？銘欽心裏默念道。
銘欽站在一條空寂的街道上。街道很長，遠遠地在地平線和灰蒙蒙的天空相接。水泥鋪築的路麵坑坑窪窪像地雷炸過一般，廢棄的紙屑和撕裂的塑料袋幾乎充斥著街道的每一寸土地。兩旁的人行道長滿了雜草，這些雜草從地板的縫隙裏長出來，形成茂密的草叢。草叢延伸到邊上的老房子。老房子外就是平原了吧，從遠處就可以看得到。
銘欽獨自一人慢慢沿著路向前走，掃視兩邊的老房子。這些老房子都不過3層樓高，一棟擠著一棟，又破又醜。它們的牆壁早已破敗至極，上麵的水泥這一塊那一塊地脫落，有的甚至坍塌出一個大洞。用碎磚爛瓦，殘垣斷壁形容這些房子毫不為過。許多房子的門窗都已經殘缺不全，木窗早已腐朽，敞開的門隻能掛在門框上嘎吱響。烏鴉和蝙蝠從房子裏飛出，又停在房頂東倒西歪的天線上。
一陣大風刮來，把幾張紙片卷到空中。草叢裏的雜草隨風而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銘欽打了一個寒戰，裹緊身上的風衣。
這裏究竟是哪兒？為何如此荒涼？
“這裏是條廢棄的街道。”一個奇怪的男人忽然出線在銘欽麵前，把銘欽著實下了一跳。這個人披著一件大黑袍子，背上還有一雙黑色羽翅。長長的披肩發遮住他大半個臉，隻有一張紫色的嘴和脖子上證明性別的喉結露在外麵。
“這裏原先的居民一個接一個地搬離了。居住在這裏的，隻剩風了。”男人說。
“風？”
“居民順著街道向你的前方走了，按照房子的排序一個個走的。”男人轉過身，背朝銘欽，“如果你要到有人的地方，就得往後走好遠呢。”
“路的前方通向哪裏？”銘欽完全搞不清狀況。
“天堂唄。”
“啊？”
“這條路就是讓居民按順序通向天堂的。不過我很納悶你的房子明明在很後麵，你為什麼跑到這裏來了？”
說著，銘欽聽到鞋子摩擦地麵的聲音。他回頭一看，一個衣衫襤縷的老人慢慢走來。銘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從身邊走過。
“又一個苦命的老家夥死了……”男人說道。
“你是說，房子的排序代表著人死亡的先後順序咯？”銘欽恍然大悟。
“對了。”
“我的房子在很後麵，也就是說我死的日子還早得很咯？”銘欽一隻拳頭錘在另一隻手的手掌心。
“那你還待在這兒？快飛回去吧！”男人話音未落，他的翅膀就扇起一陣大風。銘欽被風吹起來，飛的老遠。
“你是誰啊？”銘欽的嘴在風中變了形，他在隱隱約約中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下次你要是不小心又來了，就找我把你吹回去吧！
在空中飛了很久很久，銘欽感覺到自己的高度在下降。他往下一看，發現自己正直衝像地麵——這兒是鬧市了！
“啊！”銘欽發出大聲的慘叫。
……
眼前怎麼全是亮光？這是在哪兒？銘欽的眼睛微微睜開。亮光中漸漸顯出一個人影，好熟悉。
“銘欽，你醒啦！”說話的人影正是陳煜，“你已經在醫療機裏呆了4天了，今天終於把你撈出來了！”
銘欽發現自己躺在醫療室的病床上。醫療室裏除了他們兩個，還有阿基姆和他的父親。阿基姆還睡在像個大水缸的醫療機裏，綠色的液體淹沒他的整個身體。阿基莫維奇守在醫療機旁，憐憫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兒子。阿基莫維奇的舉動讓銘欽想到自己的父母曾經無微不至的關懷，他默默祈禱阿基姆能快好起來。
“阿基姆的身體內出血，所以比你晚出來。”陳煜看出了銘欽對阿基姆的擔憂，“不過當時怎麼看你都比他傷得重，把我嚇慘了！”
“是嗎？”銘欽的注意力回到陳煜身上，“你這幾天好好吃飯了嗎？”
“怎麼可能？你在醫療機內機體再造的幾天裏，我時時刻刻都在擔心你誒！”
“謝謝你！”銘欽欣慰地笑笑。
“過一會兒你就可以下床走動，正常工作了。”
“不是吧！我差點兒死了，你還讓我工作。”銘欽挽住陳煜的手臂。
“那有什麼辦法？飛船損壞得相當嚴重，大家都在進行重建工作呢，你怎麼可以偷懶呢？”陳煜神氣地用另一隻手彈彈銘欽的鼻子。
……
機庫的修複工作還在進行中。
“Bill，你來一下。”Alex招呼背後正在修理墜毀飛行器發動機的Bill，“這段牆壁裏的電路全部損壞了。”
“是嗎？”Bill拿著扳手和手電筒走過來，檢查Alex說的牆壁。
隻見牆壁被Alex取下一塊，露出了裏麵的電路。裏麵的電線幾乎全部被燒斷，斷掉的線頭像樹根一樣伸到周圍的電路板附近。或許是線頭接到了電路板的導線引起短路，整個電路板被燒焦得不剩一塊完好。電路板後麵一閃一閃，看上去那裏麵放了顆定時炸彈。
Bob打開手電筒，然後手扳開電路板。亮光照亮更深處。
“天呐！”Bob吃驚地張大嘴，呆呆看著眼前的一片狼籍。無數光導纖維成了斷節，它們斷開的地方還冒著金光。最深處的電路板一次又一次“啪啪”地爆出火花，處在起火的邊緣。
“這個區域的電源在哪裏？”Bob問。
……
“咕嚕咕嚕”輪椅的輪子轉動的聲音出現在咖啡廳裏。陳煜推著銘欽來看看大氣層上層的景色。經過Jenny的打整，咖啡廳恢複了原來的幹淨整潔。咖啡廳外的船體殼已經打開，整個咖啡廳的視線開闊極了。飛船外的世界一望無垠。
沙塵雷暴之上居然是平靜的雲層！這顆行星上所有愛好和平的雲彩都棲息在此。撥開那天邊的雲朵，就可以看見一顆脈衝星和一顆中子星的相互輝映，它們一齊照亮天空的一角。在天空的另一個方向，m4灑下柔和的點點星光。有幾顆星躲在雲層間默默閃爍，好像其他星在雲裏的倒影。
“最古老的行星果然非同一般！”銘欽的雙手合在一起，在鼻子上搓來搓去，“沒想到氣態行星變化多端呀！下麵的風暴那麼可怕，上麵的雲層卻那麼美好。”銘欽說這句話的時候，飛船下麵還傳來隆隆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