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神秘少女(1 / 3)

飛機到達提貝後,我立刻租了一輛越野車,那個寺院在山南地區,從提貝向南出發,進入崗底斯山脈後再折而向西。

我在提貝曾經居住兩年,對於附近的路徑十分了解,崗底斯山脈橫亙在提貝以南,與著名的喜瑪拉雅山呈平行的走勢。

如果路上沒有延誤的話,在崗底斯山脈中車行兩天後,我就能到達那個叫撒嘎的小鎮,而李為國所去的那西達澤寺就是在這個鎮外二十裏的山中。

如今已經是十月的季節,雖然在提貝市還是十分溫暖,但進入崗底斯山後,氣溫就一下子降了下來,天色也變得陰沉得很,我一邊開車,一邊看著天色,很可能今天夜裏會下雪。

下雪的夜晚在山中過夜將是十分可怕的事情,雖然我曾經有過這樣的經驗,卻盡量避免出現這種情況。

臨近傍晚的時分,我的車子已經在崗底斯山脈中行駛了許久了。

由於時差一直不曾調過來,而且剛下了飛機便馬上在山路上行駛,再加上高原的氣候,我雖然身體一直很好,也不免有些疲倦。

然而在高原上開車,卻是十分忌諱心不在焉,因為離開市區後,其實已經沒有公路,所有的路都隻是山間經常開車而自然形成,在經過一場雨雪後,這些路會馬上消失。

在雨季前後路形更加變幻莫測,司機通常要自己探測前麵的路,尋找一條最佳的路線。

雖然現在不是雨季,但在山間行車,仍然要十分小心,許多路就臨在山崖旁邊,一個不注意很可能會衝下崖去。

我打點著精神開著車,忽然看見前方有一個正在走路的牧人身影,那人看見我的車開過來,就向著我招手。

本來我急於趕路,是不應該再載過客的。但在提貝,由於全民篤信佛教的關係,沿路看見有行走的人要求搭車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而且,現在天色已晚,我知道車行三個小時後,會到達一個牧民聚集的地方,如果我不載他,他很可能要在山間過夜。

這樣一想,我便停下了車,打開車門請那個牧民進來。

這是一個年輕的牧民,隻有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穿著傳統的提貝式服裝,麵目英俊,頭上梳著一條黑油油的辮子,辮梢上係著一隻綠鬆石的發飾。

他上了車便對我微微笑了笑,這個年輕人膚色黝黑,目光炯炯有神,神情間英氣勃發。

我用提貝語和他打了聲招呼,問他去哪裏。

他對於我能說熟練的提貝語似乎吃了一驚,但馬上便露出十分親熱的神情,說他是到前麵的那個牧民聚集地去的。

我便發動了汽車,然而便在這個瞬間,我忽然瞥見他的左手握在腰刀的柄上。

提貝族的年輕男子都喜歡隨身攜帶腰刀,這些腰刀一般都裝飾有各種寶石,當他們切肉的時候,可以方便使用。

這本沒有什麼特殊的,然而令我奇怪的是,他的腰刀上不僅裝飾有各種寶石,同時縷著一個罕見的星月交插的符號,這種符號,據我所知,隻有在一些大寺院的護法所使用的腰刀上才會有。

我當時心裏一愣,本來我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牧民,然而他的這把腰刀卻是極不普通的。

他立刻注意到我的神情一變,便在這個瞬間,他忽然抽出腰刀,一刀向我的腰際砍來。

本來,如果我沒有看到他腰刀上的這個符號,可能已經被他砍中了,然而由於我見到了他刀上的符號,心裏一驚,便難免有了警惕的想法,因為一個寺院的護法,決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條荒遠的山路上,而且他的打扮,分明是想讓人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牧民。

他一刀砍來,我立刻身體一側避過這一刀,這時汽車已經發動,我身體一側的時候重重地踩到了油門上,汽車立刻尖嘯著衝了出去,事出不意,我與他都向座位上跌去。

我在跌倒的同時一隻手刁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他驚呼了一聲,腰刀脫手落了下來,同時他的右手一拳向我的麵門擊來。我看見他手上戴的綠鬆石戒指上藍光一閃,心裏暗驚,知道他的戒指上必然藏有毒針,我連忙向後一仰,由於車子裏空間窄小,我向後仰的時候,頭撞到車門上,車門立刻便打開了,我便順勢滾出了車子。

然而便是因為我順勢滾出了車子,居然救了我一命,原來此處正好到了一個彎道,我和他在車內爭鬥,而車子便直向前衝去,當我滾出汽車的瞬間,車子正好衝下了山崖。

一聲巨響過後,那車子便一路向下衝去,我連忙跑到崖邊,下麵是一條河穀,車子毫不猶豫地衝下河穀,一路翻了許多跟鬥,我仔細地觀察著,不見那個提貝族青年從車子裏跳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生還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但我仍然立刻沿著山石慢慢爬下崖,雖然那個年輕人想殺死我,我卻不能見死不救。

這山崖極高,而且極為陡峭,我大約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才勉強爬了下去,我一邊爬一邊心裏歎息,就算那個年輕人在落下崖的時候沒死,在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裏,他也一定是在劫難逃,因為整個車子已經完全沉入水中,如果他不立刻爬出汽車,他便會被淹死。

好不容易爬下了山崖,我立刻潛入水中,汽車半沉半浮在河底,車門半開,我向裏張望,裏麵並沒有看見屍體。

我沉吟了一會兒,就算他死了,屍體也不會消失不見,我又在汽車的附近潛泳了一會兒,仍然沒有看見半點屍體的痕跡,此地水流甚急,屍體如果在落入水中時被衝入水裏,很可能會飄出很遠,我又沿著水流遊了很遠,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那麼很可能屍體已經被衝得太遠了,但同時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他根本沒死。

我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矯健的身手,在落崖的時候,他立刻潛水逃走的可能性並非不存在。

我爬上岸,心裏不由暗忖,為何我一到提貝就會遭到暗殺,這真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再爬上山崖,夜色已經深了,寒風凜冽,一直吹到我的骨髓裏。我坐在路旁的一塊石頭上發了會兒呆,現在汽車已經毀了,而我又全身水濕,看情形馬上就會下雪,我一生還沒有這麼倒黴過。

我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決定馬上上路,如果我不想被活活凍死,我必須在午夜來臨前趕到那個牧民聚集地。

我決定跑步前進,這樣即可以快一點到達,又可以使我自己溫暖一點,想到不得不跑那麼長的路,我不由又歎了口氣,我一向盡量避免吃苦,應該說是從小就養尊處優,現在居然要受這樣的苦楚,卻是為了我一念之仁的原因,真是讓人覺得啼笑皆非。

然而正在我打算開始跑步的時候,卻看見遠遠地來了兩盞燈火。

我心裏一動,立刻停了下來,在這個時候,難道還會有汽車經過嗎?

那兩盞燈過來的速度並不快,我目測著距離,如果是汽車的路,這輛車一定是開得極慢。

當那兩盞燈越來越近,我終於可以看清的時候,我不由地吃了一驚,原來那並不是一輛汽車,居然是一輛由四匹耗牛拉的車。

耗牛後麵是一輛兩輪的大車,車簾厚厚的,裝飾著吉祥圖案,車簾前掛著兩盞防風燈,顯然點的是牛糞,在燃燒的時候有一種淡淡的青草香氣。車軾上坐著一個全身穿著厚棉衣的提貝族老者,他一看見我便停下了車。

在這個時候看見這樣的一輛車,真是一種奇跡。提貝雖然保持了許多原始的傳統,然而,在交通工具上還是吸收了許多西方文明的產物。目前在提貝的鄉間,牧民也經常用汽車作為交通工具,我就親眼看見許多牧民用解放牌汽車運輸,那是一種六十年代的產物,雖然古老,但畢竟也是汽車。

但這輛耗牛車卻保持了完美的古老傳統,車的任何一個部位都象是剛從博物館裏拿出來的,決不能想象居然真有人用它做為交通工具。

我一看見這輛車立刻就愣住了,居然忘記了說話,當時我的感覺就象是聊齋故事裏的書生在黑夜中迷失了方向,然後有一雙燈籠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燈籠的後麵通常是一個美麗的少女。

就象是要印證我的想法一樣,車簾裏有一個極美麗的女子的聲音在此時響了起來:“為什麼要停車?”女子說的是提貝語,語聲清婉動人,如果用黃鶯來形容也絕不為過。

趕車的老者便回答:“有一個年輕人,他好象要搭車。”

這時車簾一掀,一個提貝族少女探出頭來看了我一眼。

我那時一直愣愣地發呆,而一看見這個少女又立刻吃了一驚,這女子不僅聲音美麗,容貌更是美麗異常,在淡淡的燈光映射下,當真是端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