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那西達澤寺之夜(2 / 3)

那是一盞非常昏黃的燈光,在飛雪的夜裏看起來十分地淒清寂寞。

我完全不知道應該從哪裏著手,但我想,如果雪桑大師在寺內的話,應該是住在那個有金頂的房屋中的什麼地方。

我先在院子裏踱了一會兒步,雪花很快就把我的腳印掩住了。我一邊四處張望,一邊慢慢地向裏麵走去。

日間我已經注意到要進入到最裏麵的院子,必須得經過三重院落,到了第一道門前,我用手推了推門,門並沒有打開,我低頭看了一眼,雪光映射下,光線並不差,這門上居然上了鎖。

照道理說,僧侶的寺院是從來不會上鎖的,因為在提貝,決不會有人想到去偷竊寺院,這個地方全民都祈誠地信仰佛教,對於任何與佛教有關的事物,是從心底尊重,決不敢有一絲褻瀆冒犯。

那是一種很老式的提貝鎖,製作繁雜,要用極精細的鑰匙才能打開。

我雖然有開鎖的技巧,卻並不想打開它,因為如果有人經過,發現這鎖是打開的,就一定知道有人悄悄潛入。

又環顧了一下四周,我後退了一步,輕輕一躍,就攀上了牆頭,順利地翻過了牆。

我幾乎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即使在未退出江湖以前,因為我身份的原因,無論有什麼事情,從來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如今居然象個小賊一樣,在一間寺院裏翻牆而過,真是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

第二個院子看起來與第一個院子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兩邊也仍然是排列整齊的僧房。我仍然直奔第二道門而去,但到了門前,卻忽然發現,門變得比第一個院子裏高出了許多。

這裏的牆幾乎離地十來米高,就算是輕功絕佳的人,也絕難一躍而入的。而牆的附近也沒有一處可以墊腳的地方。

我看了一眼門上的鎖,這鎖比第一個院子裏的還複雜,如果我想通過開鎖進去的話,一定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打得開。

我略一沉思,從懷裏拿出一把瑞士軍刀,這是一種很小的刀具,可以隨身攜帶,十分鋒利。

我在牆上與我頭差不多高的地方把刀插入牆壁,雖然刀把露在牆壁外麵的部分很小,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我後退一步,先往上一躍,然後在刀把上一墊力,立刻又升起了一段距離,這就夠我攀上牆壁的了。

翻過這道牆壁就到了最裏麵的院子。

這時雪下得更大了,我落在院子裏,前麵不遠處便是全寺最高的建築。

這個院子也象前兩個院子一樣地安靜,但兩邊卻並沒有僧房,想必平時隻有地位很高的僧人才會到這裏來。

我向前踏出一步,一腳落在地上,便馬上覺得不妥。

因為我明顯地感覺到地麵向下沉了沉,這地磚居然是活動的。與此同時,一排弩箭也呼嘯著向我射來。

我立刻向前撲倒,閃過弩箭,但我這樣一倒下來,顯然也觸動了其它的機關,我決不停留,一掠而起,這一掠而起,幾乎已經用了我全身最大的潛能,其速度之快隻能用疾如閃電來形容,果然我剛剛躍起,剛才我倒下的地方,地麵便裂開了,伸出許多鋼刀來。

我的額上不由地出了一層冷汗,如果剛才我的速度稍微慢一點,現在恐怕已經被釘在地上了。

我停在原地不動,一個寺院裏居然有這樣陰毒的機關,而平時,許多提貝人還在這樣的地上做五體投地之禮,真是不能想象。

我從地上抓了一團雪,揉成團,用力向前麵扔去,我這樣用力扔去,雪團落在地上,所形成的力量,就和一個人的體重差不了多少。

果然雪團落地的方位,居然打開了一個大洞,不知道這洞通向何處。

我皺皺眉,這地方真可以用機關重重來形容。在這個時候,我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以前俠義小說中的那些藏汙納垢的寺院,在平時,寺裏的和尚都是十分清淨高尚的,而事實上卻做著一些見不得人的構當,到了無人可以看見的地方,就象換了個人一樣。

如果有人不巧撞破了他們的機關,那是斷無活命的道理的。

我搖了搖頭,甩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繼續用雪團來試險,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總算讓我找到了一條沒有機關的路。

我小心地沿著雪團探測過的地方前行,雖然從院門到樓前,隻有幾十步的距離,我卻走得比平時任何時候都緩慢而謹慎。

等走到樓門,我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這可能是我平生最凶險的幾十步了。想到剛才的情景,仍然覺得心驚膽戰。

因為有了剛才的經驗,我現在對這個樓也開始心存顧忌。在推門的時候,我並沒有用手去接觸樓門,卻是用掌風把門掃開的。

而在踏入樓內時,我也是十分小心,但出乎我的意料,這樓內居然是沒有機關的。

想必是設計的人決想不到有人能通過那個院子,因此在樓內就不再加設機關。

我順著樓裏的走廊向前走,在提貝的樓房建築中,樓梯的設計都很與眾不同,一般的樓梯並非是象漢地建築的樓梯一樣,平緩地向上,而是陡上陡下,非常地陡峭,且樓梯的每一級也十分地高。

而且提貝樓房的樓梯也並非象漢地建築的樓梯是集中在一個地方,如果是在樓的左麵,從一樓到頂樓,所有的樓梯便都在這裏。而提貝的樓梯卻是四處分散,時而在樓的兩邊,時而在樓的中間,又設計的十分隱蔽,有些樓梯隻是上一層樓的地板上開了一個洞,然後伸出一個木梯子下來。到了晚上沒有人走動的時候,上層地板的那個洞會用一塊木板覆上。

我進入這樓的第一層,借著窗外的雪光,將裏麵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

這樓的第一層是一個極廣大的大殿,門楣上掛滿了裝飾用的絲帶,殿的正中供著彌勒佛的立像。

在大殿的中央布滿了一條條的僧塌,想必是平日僧侶們聚集誦經的地方。

我繞過殿的側麵,從右手側找到了一個小樓梯,順著樓梯爬上去,便是這樓的第二層。

這一層的中央也是一個佛殿,殿中供奉的則是提貝蘭生大師的塑像和一些其他提貝佛教的前輩高僧。

這殿並不似第一層的那麼大,在殿的周圍是一些小的耳房。

我從每一個耳房邊走過,刻意地向裏張望,這些屋子裏並沒有人居住,有些是放一些雜物的所處,有些則放滿了經書。

在第二層繞了很久,我才看見一個木頭樓梯通向三樓,沿著樓梯爬上去,上麵的出口果然已經被木板蓋住。我當時很擔心這木板是被鎖住的,如果是這樣,我便不得不設法弄開這個鎖了。

但當我推那個木板的時候,那塊木板居然應手打開了,顯然並沒有上鎖。

我記得剛才我在樓外的時候曾經看見這樓的第三層有一盞小燈光,那麼也就是說,三樓是有人在的。

我一掠上了三樓,盡量使我的行動不發出一點聲息。

三樓上已經沒有佛殿,全部都是一間一間的僧房,如今也並沒有人住在這裏。

我一間一間地看過去,慢慢地走近那間亮著燈的房間。

這時我的行動就更加小心了,唯恐被人發現。

這一層的僧房都建築在走廊的一邊,走廊是臨向外麵的。而每一間僧房都有一個窗子對著走廊,這是十分典型的提貝建築,許多提貝人的旅店都采取這種建築方式。

因此我在走近那間點著燈的房間時,是側著身子,後背貼著牆,向著燈光的窗口裏望進去。

這一眼望進去,我立刻吃了一驚,幾乎是馬上就瞠目結舌,一動不能動。

這是一間十分普通的僧房,四壁都掛著佛像,然而這種佛像卻與平時供奉的並不太相同,這是一種叫做歡喜佛的像。

如果有一些佛教知識的人就會知道,歡喜佛是性力派所尊崇的神,這個派係通過男女結合時的極大喜樂而達到對於真理的認知。當然這個過程是外人所不能了解的,據說其結合的整個過程都有十分嚴密的儀軌,而這種修行的方法多少取自道教的雙修術。

這間房內點了三盞酥油燈,分別供在三個佛像的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