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婦女的態度可以說是非常粗魯的,但徐定邦並不見怪,他隻是說必須馬上將孩子送到醫院去,如果遲了就救不了他了。
旁觀的人們並沒有表示什麼,爾依的妻子抱著孩子站起身,她沒有聽從徐定邦的建議,卻轉身向村裏走去。
徐定邦剛想再說,另一個村民已經對徐定邦說:“客人,我們的事情請你不要管了,我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徐定邦馬上說:“是什麼辦法?”
有一個長者歎了口氣說:“客人,請恕我們不能告訴你。”
這時爾依妻子的身影已經越走越遠,徐定邦注意到她並不是回到自己的家裏,而是向著村子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徐定邦知道自己再問也是枉然,絕不會有任何人會向他透露真實的情況。
他眼睛一轉,馬上說:“如果是這樣,我就不管了。”
然後他便向著自己居住的那家人說:“在貴舍打撓很長時間了,我明天就要回縣裏去。”
大家看見他這樣的神情才慢慢地散開了。徐定邦等大家都走散了,立刻向著爾依妻子走去的方向追去。
他怕被其他的人看見自己跟蹤爾依妻子,故意繞到了村外,才向村子的另一頭走去。
這村子並不大,徐定邦看見爾依的妻子是走出了村子,他便一路向著那個方向追趕。
那個婦人懷裏抱著孩子,無法走得很快,沒過多久,徐定邦就看見她的身影正在高原上踽踽獨行。
徐定邦並沒有學過什麼跟蹤術,他當時的跟蹤伎倆是很差的,但爾依的妻子大概是心裏過於焦急,並沒有回頭張望過,隻要她一回頭,便能夠看見徐定邦在跟著她。
很快他們便進入山中,爾依的妻子沿著山路向上爬,徐定邦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但從這條路來看,是由於人類的行走而產生的。
大概爬到了半山腰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座石頭建築的小屋,這屋子不大,隻有三四間的光景。
那個婦女走到屋子外麵便虔誠地跪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小屋的門打開了,有一個提貝族少女走出來問:“有什麼事?”
爾依的妻子說:“請上神救救我的兒子吧!”
那個少女看了孩子一眼,便將孩子抱了起來,對爾依的妻子說:“你在外麵等著。”
爾依的妻子連忙爬在地上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少女抱著孩子走進去,關上了房門。爾依的妻子便跪在門外,一動也不動。
一直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房門又一次打開了,剛才明明已經奄奄一息的孩子蹦蹦跳跳地從裏麵走了出來。
爾依的妻子大喜過望,又行了一個禮,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串項鏈放在小屋的門前。
做完了這些,爾依的妻子便拉著孩子向回路走去,一路上那個孩子十分活潑,一邊走一邊跳,完全看不出來曾經受過傷的樣子。
這時,徐定邦已經完全驚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見的事實,如果剛才他不是曾經仔細地檢查過這個孩子,一定不會相信這個孩子曾經受過那麼嚴重的傷。
小屋的門一直關著,剛才的那個少女並沒有再出來。
徐定邦藏在一棵樹後麵發了半天呆,他知道一切的秘密都藏在這個小屋裏麵。
他從樹後麵走出來,走到那個小屋前麵,他剛想伸手去推門,一個少女的聲音已經響起來:“什麼人?”
徐定邦吃了一驚,後退了一步,門打開了,剛才那個提貝族少女走了出來,她皺著眉頭看著徐定邦,說:“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這個少女的神情十分冷淡,聲音雖然清脆動聽,但帶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徐定邦愣了愣,才說:“這裏麵住了一位醫生嗎?”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徐定邦一眼,才說:“沒有,這裏沒有醫生。”
徐定邦馬上說:“剛才那個孩子,是誰救活了他?”
少女冷冷地“哼”了一聲說:“哪裏有什麼孩子?你是看錯了吧?”
徐定邦歎了口氣,他想不到這個少女居然會睜眼說瞎話,“剛才分明有個孩子受了重傷,是誰救了他?是你嗎?”
少女不耐煩地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根本沒有什麼孩子。請你離開這裏,你不要以為這裏沒有什麼人,我們是可以用電話和縣裏的警察署聯係的。”
這一下徐定邦真是哭笑不得,這個少女的話分明是在指責他行為不軌,他又退了一步,搖著手說:“我並沒有想做什麼,我是一個醫生,我隻是想知道是誰救了那個孩子。”
少女益發不耐煩,她的臉色已經冷得象是山頂的積雪一般,她淡淡地說:“根本沒什麼孩子,請你馬上離開這裏。”說完這句話便用力地把門關上了。
徐定邦被關在門外,真是一疇莫展,雖然他知道秘密就在這個屋子裏,但他卻不能闖進人家的屋子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定邦又在門外躊躇了半晌,才慢慢地走回村子,一回到村子裏,他便馬上給我寫了這封信,在信末,他表示,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查出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了徐定邦的信忍不住覺得好笑,這個人實在是對於醫學太過癡迷,從他的信上看,他這一次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對於他在信中所提到的現象,我由於不是學醫的,因此並不是十分理解,雖然知道他絕不是一個小題大作的人,但我也看不出有什麼窮追不舍的必要。
更重要的是,我在提貝生活的時間比較久,對於提貝秘密傳承的一些神奇力量有著比他更加深入的了解,事實上,提貝的許多醫術,在西方的文明看來,絕對是無法理解的,這便如中醫一樣,中醫對於穴位的看法,到現在西方的醫學還在試圖用一種科學的方式來解釋,但是卻始終無法找到能夠配合的機理。
那以後,我便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隻是認為,如果他有什麼進展,必然會和我聯係。
但是三個月過去了,我始終沒有再收到他的信,我便有些擔心起來。
雖然我知道他絕不會不與我聯係便回成都,我仍然先給成都他所供職的醫院打了電話,院方在接到我的電話以後,立刻便問:“你是否能夠找到他?”
我連忙說:“我隻是想詢問他是否回到了成都。”
對方歎了口氣說:“他根本沒有回過成都,這些日子我們也在四處找他。”
我愣了愣,以為他必然會和院方聯係,想不到院方也沒有他的音信。我留了我的電話號碼,請他們如果有徐定邦的消息便與我聯係。
放下電話後,我立刻又打了電話給我在紮達的一位朋友,請他幫助調查一下徐定邦的行蹤,這位朋友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人,他對於我所托付的事情十分盡責,過了大概兩個小時,便發傳真通知我他所調查到了情況。
根據他的調查,徐定邦在貢嗄鄉的行蹤都與他的信中所說完全相同,而在他寄信給我的第二天,他獨自走出了村子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當地的鄉民以為他已經回到紮達縣城,因為他在前一天曾經說過第二天要離開,因此也沒有太在意,雖然大家認為他走以前居然也不打一聲招呼是很沒有禮貌的事情。
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的行蹤,這個人便象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位朋友所發的傳真十分詳盡,對於此前徐定邦的活動都一一地列出了時間表,當然徐定邦跟蹤爾依妻子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因此也沒有列在上麵。
我看了他的調查,才發現,事情已經超出了我想象的範圍,看來在他的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了他忽然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