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軍官聽迪魯帕拉這樣說,也明白我是想設法拆除那顆核彈,他對我說:“你剛才沒有殺我,我也不希望你死,迪魯帕拉所說的是完全真實的,那顆核彈絕無法拆除,你還是快走吧!”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迪魯帕拉憂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忽然之間整個山穀中所有的人都不見了,隻剩下我和莫非花兩個人,周圍一片死寂,隻有陰雲仍然不斷地冒出來。
我用遙控的機械手將我與莫非花放入半球體內。一個小型的核爆裝置擺放在半球體的正中央,時間已經隻剩下十五分鍾了。
莫非花馬上走過去,將定時裝置拆開,她的手法十分熟練,看樣子,真正的炮彈專家應該是她。
我本想誇她兩句,但此時情況實在過於危急,全無說笑話的心情。
定時裝置一被拆開,便看見裏麵的線路,錯綜複雜,絕不是我那點拆除炮彈的知識所能勝任的。
我自己也是知道自己的水平,便不發一言,安安靜靜地旁觀。
莫非花從口袋裏拿出一隻很精巧的小剪刀,用手摸索著線路。這些線路的設計都是十分巧妙的,絕對是世界上超一流的工穋人員製作出來的。
而時間所剩不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電路搞清楚都是不可能的。
莫非花全神貫注,全不知道時間的流逝,我卻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眼看著一分一秒過去了,莫非花還是沒有找到關鍵的線路。雖然我心急如焚,卻也知道這個時候是絕不能打擾她的。
一直到隻剩下三分鍾的時間時,莫非花忽然輕聲說:“應該是這根了。”
她毫不猶豫,立刻拿起剪刀剪了下去。如果剪錯了,很可能這個核彈會馬上爆炸。我幾乎閉上了眼睛,但終於還是勉強自己不要作出那麼沒有出息的舉動。
“哢”地一聲輕響,線路被剪斷了,表上的數字閃了閃,似乎停了一下,但馬上又開始倒計時。
莫非花臉上露出沮喪的神情,“這個炸彈被設了保護裝置,就算是能夠找到下一個線路,很可能還有另一個保護裝置,而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再找什麼了。”
我愣了愣,時間馬上要到了,就算是想出去也是來不及的。我忍不住拉住莫非花的手說:“想不到我們要一起死在這裏。”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微微帶著一絲幽怨,這個時候,她又恢複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孩子,不象是平時一樣霸道強橫。
我笑了笑,一把將她抱在懷中,這個時候,時間已經走到了盡頭,我很想對她說什麼,卻還沒等我說出口,眼前便閃起一陣強烈已極的光線。
在那一瞬間我並沒有聽到爆炸的聲音,或者因為聲音太大,以至於耳朵一下子便失去了聽覺。
我有一種感覺,自己的身體馬上便溶化成了空氣。
但是,我並沒有溶化成空氣,大概隻過了幾分鍾,我立刻便清醒過來,莫非花還在我的懷裏,她也同時清醒了過來,她抬頭看著我,我注意到她的臉色蒼白,想來我自己的臉色也是一樣。
我們一起轉頭,那個核彈已經不見了,但半球體還存在。
這是怎麼一回事?
莫非花忽然說:“你看。”她指著半球體壁。
我立刻發現本來在冒著濃雲的半球體已經不再有濃雲冒出,如果沒有濃雲冒出的話,那就是說明,人類的危機已經解除了。
我低下頭,莫非花興奮地望著我,她也一定是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但我馬上說:“先別開心得太早,也許它用別的方法來毀滅我們呢!”
我剛說完,立刻聽見一個聲音在我腦子裏響起:“你不必擔心,我已經改變了主意,正如你所說的,現代的人類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我決定再觀察你們一些時日。”
我愣了愣,這個聲音當然是那道藍光的聲音,我說:“為什麼你會忽然改變了主意?”
藍光笑了笑,我當然沒有聽見它的笑聲,但我感覺到它在笑,它說:“在剛才在時候,你與這位小姐明知道會死去,卻仍然都希望對方離開。我忽然發現,在人類的心裏還有著這種感情的存在,因此,人類還是有希望的。”
他這樣一說,莫非花立刻發現她還在我的懷中,她馬上推開我,露出一幅一本正經的神情,但我還是注意到她的眼角帶著幾分笑意。
那藍光繼續說:“正是因為你們這種不怕死的精神,才使我改變了主意。”
我鬆了口氣,正打算長篇大論地告訴它,這種精神在人類裏是普遍存在的,比如說許多父母就願意為了子女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一動念,藍光自然已經知道,它說:“你不必再說什麼,我當然會繼續觀察人類,現在我發現,我對人類了解得並不充分,因此才會忽略了這種感情地存在。”
我開心已極,連聲說:“謝謝你,謝謝你。”
藍光仍然微笑著說:“你不想知道剛才瞬間發生的事情嗎?”
我說:“我當然想知道,剛才我感覺我已經溶化了。”
藍光道:“你剛才確實是溶化了,在核爆發生的瞬間你已經變成了分子飄浮在空氣中了。”
我愣了愣,雖然現在我一切正常,但想到剛才自己變成了分子,真是不由地心寒。
藍光又用它的能力在我的腦海中展現了一幅畫麵,在核爆發生的時候,我由於離爆炸中心太近,立刻便消失不見,而整個半球體也被核爆的威力衝擊地向著四處急速地散開。
但馬上一團很明亮的藍光在爆炸中心亮起,雖然我那個時候已經消失,但我仍然感覺到那團藍光的力量是如此詳和與強大。
那團光一亮起以後,核爆的光線便馬上消失,連同著衝擊波、蘑菇雲都立刻消失不見,而本來被衝開的半球體,也重新的聚了回來。
這便象有人將前半段核爆用攝像機攝了下來,然後再倒過來放一樣。
而我也忽然又重新出現。
整個過程都是那麼不可思議,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真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變成了分子。
半球體說:“你們離開以後,我會重新回到地下,不會再讓人發現我。但是你們千萬要注意,雖然我在地下,我卻時時刻刻地注視著你們的行動,當你們人類的行為超出了生物的標準,我便會重新回到地麵,再一次消滅人類。”
我心裏一寒,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事實上,人類的行為向著哪個方向發展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預測,連半球體也不知道,因此,它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製造新的人類。
而人類卻並不知道,冥冥之中,有這樣的一個法官一直在監視著自己,如果仍然率性任為的話,離毀滅的日子也不遠了。
事實上,是否毀滅並不取決於這個法官的,而都是取決於人類自己的,希望人類能夠早日明白這一點。
在離開半球體以前,我最後向它提了一個問題:“你周圍的這些金屬是什麼?它們是怎麼形成的?”
半球回答我:“這是你們地球本身的元素,隻是你們人類還沒有發現而已,我進入地下後,將這種元素聚集在自己的周圍,形成一個保護罩,以便於我能夠長期在地底世界存在。”
我問道:“難道地底的環境對你還會有影響嗎?”
半球答道:“並不是地底世界的影響,在這個星球上,還有許多你們所不能明白的東西,也許過些日子,你們會知道一些。”
它所說的過些日子,也許是指幾十年,或者是幾百年,甚至有可能是幾千年幾萬年。
事實上,在這個星球上,有著許多我們所不能明白的事情,就算是幾千年,也未必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半球體在回答完我這個問題以後,便開始進入地下,我忽然覺得大地在震動,周圍的半球慢慢地進入地下。
土地便如水一般地分開,這種感覺便象是潛水艇潛入水下一般。我們的身體穿過了半球體的金屬,就象是穿過空氣,這個瞬間,半球體已不再是固體,但我卻沒有感覺到它有任何變化,沒有發熱也沒有發冷,隻是我們的身體卻忽然穿過了半球體,重新出現在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