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假冒的證人(3 / 3)

澄慧道:“此人假冒澄心師弟,前來作證,可見今晚之事,果然全是迷仙岩處心積慮,早有布置的陰謀,他們利用淮揚派滕老施主之死,借以激起淮揚派和萬鬆山莊的仇恨,就可以先向萬鬆山莊下手,隻要把萬鬆山莊擊潰,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亦將被他們依次囊括,如今總算我佛有靈,因此人被擒,可以揭開迷仙岩的陰謀,他們的詭計不得而逞,萬鬆山莊和淮揚派這場過節也可以因此澄清了,師弟帶著此人出去。”

澄一答應一聲,一手提起假冒澄心的漢子,由澄慧領先,舉步朝廳外行去。

卻說萬啟嶽、清塵道長、霍從雲等人走出大廳,淮揚派掌門人祁耀南,六合掌門人範子陽、鷹爪門掌門人樊元顯、邛崍長老道乾道人等一幹人早已退到大天井的南首,雁翅般排開。

這時大天井兩邊的走廊上,早巳由莊丁們挑起十六盞風燈,一邊八盞,把大天井照耀得如同白晝。

祁耀南目光一注,沉聲道:“萬啟嶽,你可以下場來了,今晚咱們是了斷兩家過節,祁某不自量力,要先向你領教了。”

萬啟嶽點頭道:“很好,兄弟自當奉陪。”

霍從雲大笑一聲道:“盟主且慢,今晚之事,如果是淮揚派聽信一麵之詞,單純的向盟主尋仇,那麼盟主自該和祁掌門人一決勝負,但今晚之事,明明是迷仙岩有計劃的行動,以淮揚派替滕老哥報仇作為借口,乘機先向黃山萬鬆山莊開刀,則今晚此一行動,就關係大江南北武林安危,並非一門一派的事了,萬盟主身為武林盟主,何等身分?對付淮揚派掌門人,何用盟主親自出手?”

他伸手朝任東平一招,說道:“來,任老弟,你去陪祁掌門人比劃比劃。”

任東平拱手道:“小弟遵命。”大步走出。

祁耀南聽得不覺大怒,朝霍從雲沉喝道:“爾是何人?祁某要向萬盟主領教,你何故橫生枝節?”

霍從雲大笑道:“祁掌門人率領大批高手,半夜而來,誌在和萬鬆山莊一決生死存亡,閣下不是邀約了不少助拳的人嗎,萬盟主手下,自然都要一一領教,閣下和任老弟比劃第一陣,又有何不妥?”他不稱二師弟,而稱“任老弟”是不讓對方得知底細。

這兩句話的工夫,任東平已經走到祁耀南麵前,一手提著帶鞘長劍,拱拱手道:“在下任東平,向祁掌門人討教了。”

榮宗器冷笑一聲,一躍而出,說道:“掌門人,這小子還是由小弟來對付他。”

一麵朝任東平喝道:“小子亮劍。”

任東平劍招一揚,冷然道:“任某久聞淮揚三俠,在江湖上頗具俠名,你大概是榮二俠了?江湖同道,禮讓為先,謙恭乃是美德,閣下一出場就一口一聲小子,在下真沒想到堂堂淮揚三俠中的榮二俠,竟然如此不懂江湖禮數,豈不辱沒了你榮二俠的名頭?”

他早已經大師兄暗中吩咐,有意激怒對方。

榮宗器果然被他激怒,一張白淨圓臉氣得發青,尖笑道:“榮某今晚是替大師兄報仇來的,你小子是淮揚派仇家對頭手下,榮某何用對你客氣?”

隻聽撤啷啷一聲大響,他左手撤出一麵鐵算盤,右手揚處,已從大袖中取出五寸長一支金筆,喝道:“小子,你再不亮劍,榮某要出手了。”

任東平左手握著連鞘長劍平胸一橫,微曬道:“榮二俠金筆鐵算盤,任某聞名已久,劍在任某手中,榮二俠隻管發招就是了。”

他還是沒亮劍。

榮宗器看他如此托大,分明有瞧不起自己之意,心頭更怒,口中哼—聲:“好!”

身形突然一矮,身若旋風般欺上,左手鐵算盤這回沒有一絲聲響,卻如一道橫瀾,突然橫掃過來,等他鐵算盤掃到,才發出一片震耳欲聾的啷啷鐵珠相撞之聲,這時他右手金筆也隨著一昂之勢,幻起三點金芒,一招“鳳凰三點頭”閃電襲取任東平前胸三處大穴。

原來他這一招竟是聲東擊西,鐵算盤發出的啷啷之聲,隻是先聲奪人,真是攻勢,卻在金筆之上。

任東平看他身若旋風般欺來,也跟著他身向左旋,右手一舉,連鞘長劍劃起一個海碗大的劍花,但聽嗒嗒嗒三聲輕響,就把對方一記“風凰三點頭”的三點筆影一齊圈入圓圈之中,右手倏揚,鏘的一聲,長劍出匣,平胸劃出一道長虹,朝前推出。

榮宗器使了一記鐵算盤和一記筆招,經任東平身形跟著他左旋,便已落空,但任東平這出鞘一劍,卻把榮宗器逼得往後躍退了一步。

這下榮宗器更覺臉上無光,老羞成怒,口中大喝一聲,一退倏進,金筆鐵算盤兩件兵刃上下飛舞,使出一片急攻招式。

你別看他生得又矮又胖,麵團團像富家翁,鐵算盤原是外門兵刃,金筆長僅五寸,自然以打穴為主,這一施展起來,使的盡是小巧功夫,左右前後,縱躍如飛,點點筆影,記記朝任東平全身大穴要害下手。

他左手鐵算盤份量較重,本是拒擋敵人兵刃之用,因為金筆長僅五寸,必須鎖住對方兵刃,才能乘隙揉身進招。

任東平右手長劍就是專找榮宗器的鐵算盤,這對榮宗器來說,本是求之不得之事,但怎知任東平劍上滿布震力,鐵算盤和長劍每一接觸都震得榮宗器腳下浮動後退不迭。

任東平左手握著劍鞘,他這劍鞘也是精鋼鑄的,榮宗器一支金筆上下翻騰,灑灑點點的揮出,但不論你出手多快,每一記都點在他劍鞘頭上,始終無法揉身而入。

無法和敵人接近,他手上金筆隻有五寸長,豈不始終無法發揮威力?

這一情形,榮宗器自己心裏明白,站在他身後觀戰的人看得更清楚。榮宗器點出的金筆記記都被任東平劍鞘接住,左手鐵算盤隻要和任東平的長劍接觸,都被一記又一記的震退,論武功他實在不是任東平的對手。

好在任東平除了把他震退,並未追擊,也沒使過殺著,好象要使榮宗器知難而退。

這對榮宗器而言,自然是極為難堪之事,眨眼工夫,兩人已經打出二十七八招之多,但聽“當”的一聲金鐵大響,榮宗器鐵算盤又和任東平長劍撞上了。

這回兩人力道都猛,他一個矮胖身軀被震出去一丈開外,身形落地,雙腳往下一蹲,等他站起身來,左手手臂忽然朝上一振,鐵算盤響起“啷啷”一陣急響,十三檔,九十一顆鐵算盤子像一陣暴雨,朝任東平激射過去。

雙方距離既近,榮宗器出手又快,九十一顆鐵算盤子又是同時發出,委實使人防不勝防,避無可避。

這一手乃是榮宗器生平最拿手的絕招,往往仗它反敗為勝,例無虛發,但今晚他遇上的是任東平!

任東平不慌不忙,劍隨身轉,長劍一圈,他劍上好象有著一股吸力,把九十穎鐵算盤一齊困住,朝地上瀉落,左用一揮,但聽“叮”的一聲輕響,最後一顆鐵算盤子給劍鞘一點,突然回頭反射過去。

鐵算盤子射來之時已經極快,再經任東平劍鞘一點,速度自然更快了。

榮宗器一下射出九十一顆鐵算盤子,自以為萬無一失,口中不覺發出尖聲怪叫,那知笑聲未落,突覺右肩一陣劇痛,不禁“啊”了一聲。

任東平幾乎比飛回去的鐵算盤子同樣快速,一下已站在榮宗器的麵前,微曬道:“江湖上還稱你金筆鐵算盤,你卻隻會打,不會接,在下接下了你九十顆,你卻連一顆也接不下來?”

榮宗器早已被他反敬回去的一顆鐵算盤子製住了穴道,動彈不得,自然由得你說風涼話。

任東平話聲一落,右手長劍鏘的一聲返入鞘中,然後右手一把抓住榮宗器肩頭,隨手往後一拋,喝道:“你們把他拿下了。”

右首廊下早就站著八名莊丁,榮宗器一個人像皮球般被拋了過去,莊丁們立即把他按住,押了下去。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祁耀南看到任東平落到師弟麵前說話,師弟依然一動不動,心知不對,就在此時,任東平探手已把榮宗器拋起,一時心頭大急,身形一晃,朝任東平撲過去。

那知他堪堪撲起,突覺一道強猛無匹的勁風從橫裏撞來,正好擋在自己身前,急切之間,隻得淩空發掌,朝前劈出。

他吃虧在身在空中,臨時發掌,最多隻能運起四成力道,兩股掌風乍接,一個人被震得往後飛出七八尺遠,才落到地上,舉目看去,這發掌之人正是那個紫臉濃眉老者(霍從雲),心頭不覺大怒,抬手從肩頭撤下長劍,嗔目喝道:“閣下一再擋橫,咱們就比劃比劃!”

霍從雲大笑道:“蓋某正有此意!”

祁耀南喝道:“你使什麼兵器?”

他究是一派掌門,不肯失了身分。

霍從雲雙手一攤,洪笑道:“蓋某兵器就在這裏。”

“好!”祁耀南長劍一揚,使了一招“春雲乍展”,—片劍光飛灑出去。

霍從雲雙手一合,大笑道:“祁掌門人,咱們最好速戰速決,少使些花招了。”

呼的一掌,迎著劍光直劈過來。

掌風如濤,撞上祁耀南一片劍光,祁耀南立時感到對方掌勢沉重,震得自己長劍嗡然有聲,心中暗暗吃驚,忖道:“此人不知是何來曆,竟有這般沉猛的掌力?”

心念轉動,手上長劍一緊,刷刷刷一連三劍,連續劈刺而出。

霍從雲道:“這還差不多。”雙掌開闔,同樣還了他三掌。

卻說在榮宗器被任東平拋起之際,和祁耀南同時搶出來的,還有滕立言、六合掌門人範子陽、鷹爪門掌門人樊元顯三人。

乾坤圈年嵩昌迎著範子陽,說道:“範掌門人要找人動手,兄弟可以奉陪。”

範子陽怒笑道:“年老哥,咱們本來河水不犯井水,你以為武當派可以唬得住人嗎?”

年嵩昌大笑道:“範子陽,你也算得是一派掌門,怎麼為虎作倀,替迷仙岩打起頭陣來了?”

範子陽聽得勃然大怒,喝道:“年嵩昌,咱們那就不用多說了。”

長劍一舉,迎風劈出。

年嵩昌早已撤出雙圈,當的一聲,兩圈相擊,霍地一分,揮手分招,兩人立時動上了手。

萬鬆山莊總管公孫幹迎著鷹爪門掌門人樊元顯,口中喝道:“樊元顯,在下奉陪何如?”

樊元顯哼了一聲道:“很好!”

他手中兵刃是一柄三尺長的鐵鷹爪,五隻鷹爪箕張如鉤,尖銳鋒利,是外門兵刃中極為霸道的兵刃,不但可以鎖拿敵人兵刃,而且鐵柄之內安裝了機簧,隻要一按機括,鐵爪可以當作飛抓,可發可收,取人百步之內,是樊元顯仗以成名的利器。

他“很好”二字出口,鐵鷹爪陡然揚起,迎麵就劈。公孫幹人影一晃,已到了他右首,魁星筆順勢點出。

迎向滕立言的是柳飛燕。滕立言心切父仇,什麼人迎著他,都是仇人,一言不發,舉劍就刺。

柳飛燕那會把他放在眼裏?長劍一轉,就嗒的一聲架住了滕立言刺來的長劍,一麵以“傳音入密”說道:“滕總鏢頭,假傳金劍令,害死令尊的是迷仙岩的人,祁掌門人和榮二俠都被迷仙岩迷失了神誌,今晚之事,迷仙岩隻是利用令尊遇害,作為借口,意圖—舉掃平萬鬆山莊,如果萬盟主確是害死令尊的凶手,少林、武當兩派,豈會支持萬盟主?何況清塵道長和令尊有數十年深交,又豈會站在萬盟主這一邊?滕總鏢頭行走江湖多年,此刻務請保持冷靜,不可被迷仙岩的人利用了。”

滕立言聞言一呆,說道:“閣下何人,如何會知道的?”

柳飛燕道:“在下葉青雲,滕總鏢頭隻要保持冷靜,待回就可以看得出來,令師叔榮二俠雖然被擒,萬鬆心莊有專解迷失心神的藥物,他服下解藥,神誌就會清醒過來了。”

滕立言道:“在下如何信得過你?”

柳飛燕道:“滕總鏢頭若是要真正替令尊報仇,就隻好相信我一次了。”

滕立言聽得疑信參半,他擔任淮揚鏢局總鏢頭有年,想起今晚行動,確有許多令人可疑之處,譬如和掌門人同來的孫翊等人,自己從未見過,但掌門人卻要把他們十一個人,說是父親門下。

還有武當清塵道長和乾坤圈年嵩昌,都是父親數十年至交,今晚卻幫著仇人萬啟嶽,連少林寺都派出了達摩、戒律二院的首席長者前來助拳,難道真如他(柳飛燕)所說,父親會是迷仙岩害死的?

就是此時,從大廳上走出兩個黃衣老和尚來。

當前一個是少林達摩院首席長老澄慧大師,第二個是少林戒律堂首席長老澄一大師,他手裏還提著一個人,那正是和六合門掌門人範子陽同來作證的少林羅漢堂首席長老澄心大師。

隻見澄慧大師走到階上,腳下一停,洪聲說道:“諸位快請住手,貧衲少林寺達摩院澄慧,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報告……”

他這話聲若洪鍾,聽得大天井上正在動手的人,不覺各自停下手來——

幻劍書盟掃描,一兆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