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襲五雲宮(2 / 3)

齊文靖道:“施掌門人呢?”

徐於常道:“施掌門人自有吳、封二位掌門人負責,大概今晚也可以把他救醒過來了。”

第三天中午,於嬤嬤率同公孫龍、查家榮和十二名劍手也趕到了。

於嬤嬤—腳跨進大廳,就呷呷尖笑道:“齊長老、(齊文靖是形意門碩果僅存的長老,她稱呼他長老,並不是因為他是迷仙岩長老的稱呼)諸位掌門人,都先到了,老婆子奉命趕來,是給諸位作向導來的。”

齊文靖頷首道:“於嬤嬤知道五雲門在那裏嗎?”

於嬤嬤尖笑道:“老婆子若是不知道,盟主還會派老婆子來嗎?”

齊文靖點頭道:“如此就好,隻不知於嬤嬤打算何時動身?”

於嬤嬤道:“齊長老和諸位掌門人想必已用過午餐了,那就這時候動身,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她雖是和大家商量口氣,但卻沒待幾位掌門人發言,接著說道:“從這裏動身,傍晚稍過,就可以趕到懷玉山下,再走上七八十裏山路,兩更不到,就可以趕到五雲門了,咱們要一舉撲滅五雲門,自然是夜裏趕到他們總壇最好,這叫做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說到這時,破竹似的喉嚨又呷呷尖笑起來。

齊文靖點頭道:“於嬤嬤說得極是,諸位道兄如果沒有意見,咱們就此時動身好了。”

施一燮道:“於嬤嬤是向導,她既然說這時候動身,趕到五雲門差不多已快要二更天了,那就這時候動身的好。”

齊文靖站起身道:“好,咱們這就走,於嬤嬤請。”

於嬤嬤道:“老婆子那就不和諸位客氣了。”

她邁開大腳,當前領路,齊文靖、施一燮等五人隨著她走出廟門,四名家丁也一齊跟著走出。

廟門外分兩行站著十二名一色青衣勁裝的劍土,由公孫龍、查家榮領頭,挺胸肅立,看到於嬤嬤走出,一齊躬身為禮。

於嬤嬤一揮手說道:“走!咱們上懷玉山去。”

公孫龍、查家榮答應一聲,立即各自率同六名劍士分作兩行首先上路,於嬤嬤意氣飛揚的跟在他們後麵就走。

齊文靖和四位掌門人則跟在於嬤嬤的身後,另外還有隨同齊、施二人而來的四名家丁,(他們當然是迷仙岩的劍士了)魚貫出發。

那老和尚等眾人出了廟門,就匆匆捧著一隻灰色信鴿,走到大天井中,雙手一送,信鴿就撲撲幾聲,箭一般衝宵直上,瞬息不見。

一行人果然在傍晚時分,趕到懷玉山北麓,用過幹糧,就繼續上路。

天黑以後山徑愈走愈見嶇崎,先前還有盤曲小道,入山愈深,到後來連似有若無的小徑都沒有了。好在一行人身手全都不弱,走在懸岩峭壁上,個個都似履平地。

二更光景,他們已從“五雲門”(兩山夾峙的石門)來至“五雲宮”。(五雲宮並不是五雲門真正的總壇)

於嬤嬤腳下一停,手指五雲宮,說道:“諸位掌門人,這五雲宮就是五雲門的總壇了。”

齊文靖等人沒來過五雲門,當然並不知道,這就朝施一燮等人拱拱手道:“諸位道兄,咱們奉盟主之命,持同金劍令而來,自然要堂堂正正的叫五雲門出來,麵數其罪,勒令他解散五雲門,束手就擒,隨同咱們回去,聽候盟主處置,諸位道兄意下如何?”

封清風道:“齊施主說得極是,咱們奉盟主之命,聲討五雲門,自然要堂堂正正的和五雲門主相見,麵斥其非了。”

齊文靖一抬手道:“你們上去敲門,要五雲門主出來迎接。”

跟在他身後四個家丁打扮的漢子中,有人答應一聲,立即趨步走出,跨上台階,舉手重重的叩了三下銅環。

過沒多久,隻見兩扇朱紅大門緩緩開啟,走出一名年輕的青衣道姑,左手中指掛著拂塵,朝那家丁看了一眼,問道:“深更半夜,管家的跑來敲門,有什麼事嗎?”

那家丁道:“你快去稟報五雲門主,就說江南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來了,要他快些出來迎接。”

年輕道姑直到此時才發現宮前—片石砌平台上果然站著許多人影,口中啊了一聲,忙道:“好,管家請他們稍候,我這就進去通報。”

說完,迅快的退後一步,闔上了大門。

大家站在五雲宮前麵,足足等了一刻工夫之久,依然不見動靜。

齊文靖不耐煩的道:“五雲門主架子不小啊!”

於嬤嬤呷呷尖笑道:“齊長老性急什麼?到了這裏,還怕見不到門主嗎?”

正說之間,隻見兩扇朱漆大門緩緩開啟,走出四名手持六角紗燈的青衣道姑,她們看去不過十七八歲,一個個眉目如畫,體態妖嬈,跨出大門,就分兩邊停下來。

接著走出來的也是一個青衣道姑,看去已經三十出頭,雖然生得柳眉鳳眼,但臉色焦黃蒼白,眼角眉梢已見皺紋,手持一支烏木為柄的馬尾拂塵,緩步走落石階,朝眾人打了一個稽首,說道:“貧道清月,方才據報,今晚惠臨敝觀的竟是江南各大門派掌門人,真是不勝榮寵之至,家師已在觀中恭候,特命貧道前來恭訝諸位鶴駕,請到裏麵奉茶。”

原來她正是方如蘋的三師妹,奉命主持五雲宮的。

齊文靖回身朝四位掌門人拱拱手道:“五雲門主既在裏麵,咱們就進去吧!”

清月道姑抬手道:“諸位掌門人請。”

齊文靖道:“不用客氣,你隻管在前領路。”

清月又打了個稽首,才轉身走在前麵領路。

齊文靖等人隨著她進入五雲宮大門,越過第一進大殿,來至第二進,迎麵一排三間,中間一間射出明亮的燈光,看去象是一座大廳。

清月領著一行人來至廳前,隻見從廳內走出一個儒生打扮的老者,連連拱手道:“諸位掌門人蒞臨,快請廳上奉茶。”

齊文靖不知他是什麼人,隻拱了拱手,就舉步跨上石階,那儒生老者抬手肅客,陪同齊文靖等人進入大廳。

齊文靖舉目看去,隻見廳上一張高背錦椅前站立著一個雲髻高娥,身穿白色衣裙的中年婦人,蛾眉淡掃,膚色白皙,雙目炯炯有神,這時朝眾人襝任為禮,說道:“賤妾聽說江南武林各大門派掌門人奔臨寒山,深感榮寵,賤妾有失迎迓,還請諸位道長多多恕罪,快請上坐。”

齊文靖暗暗一怔,沒想到五雲門主竟是一個婦道人家,一麵連忙拱手還禮道:“這位大概就是五雲門主了,齊某久仰得很。”

那儒生打扮老者連忙一指齊文靖,說道:“這位是形意門碩果僅存的名宿齊長老文靖。”

接著給施一燮、徐子常、吳綏之、封清風等人一一引介了,隻是沒介紹於嬤嬤。

五雲門主也連說:“久仰”,一麵抬手道:“諸位道長請坐。”

眾人落坐之後,兩名青衣使女給大家送上香茗。

徐子常趁這段時間,以“傳音入密”朝五雲門主說道:“敝師叔齊文靖和武功門施掌門人,原是奉迷仙岩穀主之命,以假金劍令召集江南武林同道,企圖不利貴門,在下和八卦門封道長、白鶴門吳道長奉萬盟主之命,應召而來。

因敝師叔和施掌門人被迷仙岩迷失神誌,經在下中途給他們解去了迷失神誌之藥,現在神誌已經恢複清明,當然不會再替迷仙岩為虎作倀,目前隻有給咱們作向導的的於嬤嬤,乃是迷仙岩穀主的心腹,另外隨地同來的公孫龍、查家榮,是穀主門下弟子,他們所率領的十二名劍士,亦是久經訓練,身手看來不弱,門主隻要把於嬤嬤等三人製住,即可無事了。”

五雲門主朝他含笑微微頷了首,卻並無表示。

就在此時,突聽那儒生打扮的老者口中發出龍吟般一聲長笑,朗朗說道:“兩位是何方朋友,既然到了五雲宮,怎不請下來喝杯茶水?豈不讓江湖同道笑五雲門不懂禮數嗎?”

這話聽得齊文靖等幾人方自一怔,自己身後,還有人綴了下來,大家居然一無所覺!

就在此時,隻聽大天井上發出一聲嘹亮的笑聲,說道:“看來貧道和大師兩人,當真逃不過公孫先生法眼!”

話聲中,大天井上已經飄落兩道人影。

假扮公孫龍的方如蘋聽得心頭暗暗一怔,忖道:“自己隻當公孫先生精於易容,這麼看來,他也是一位武功十分高明的人了!”(公孫先生就是儒生打扮的老者)

飄落天井的是一道一僧。老道人頭棺白玉簪,身穿紫紅道袍,生得相貌清臒,童顏鶴發,肩頭背一柄古劍,手持白玉拂塵,望去仙風道骨,真是圖畫中人。

那老和尚個子高大,濃眉如帚,雙目如鈴,身穿一件黃布僧袍,手拄禪杖,凜若金剛。

這兩人,一個赫然是仙女廟老觀主通玄道長,一個是少林寺怒金剛澄通大師。

這兩人堪堪飄身落地,接著又是一陣撲撲輕響,飛落六道人影。

那是一道、五僧,道人是手握降魔杆的瘦靈官靈玄,五個僧人,則是一式手持禪杖的老和尚,(他們正是和澄通一起追蹤夜闖少林寺,偷走大檀梅丸的霍從雲,一直追到揚州,先後失蹤的澄果、澄清、澄善、澄幻、澄覺等人。)

五雲門主口唇微動,以“傳音入密”朝於嬤嬤說道:“你們不可露了形跡!”

(前文已有交代,於嬤嬤是逢姑婆改扮的,方如蘋改扮了公孫龍,畢纖雲改扮了查家榮,她們都是公孫先生易的容,連聲音都改變了。)

接著又以“傳音入密”朝齊文靖道:“齊道長,目前迷仙岩的後援趕來,諸位道長最好莫要露了形跡,被他們看出來了。”

齊文靖心中暗道:“她要自己等人莫要露了形跡,那是仍要自己裝作神誌受迷,難道她沒有自己幾人相助,能夠應付得下來?”

當下隻得朝她暗暗點了下頭,一麵又“傳音入密”通知了施一燮等人。

公孫先生(儒生打扮的老者)舉步走出大廳,拱拱手道:“敝門主請道長、大師入廳奉茶。”

通玄道長嗬嗬一笑,抬手道:“大師請。”

口中說著,已經舉步走在前麵,一麵朝公孫先生拱拱手笑道:“三十年不見,貧道想不到卻會在這裏和公孫先生見麵。”

公孫先生淡談一笑,說道:“兄弟隱居懷玉山,確實已有三十年不曾在江湖上走動了。”

他陪同通玄道長、澄通大師等人進入大廳。

五雲門主站起身道:“公孫先生原來和這位道長乃是素識,那就煩勞公孫先生給賤妾引見了。”

公孫先生微微一笑道:“這位是揚州仙女廟的觀主通玄道長,揚州士紳,莫不稱他老神仙,但江湖上卻無一人知道,但若說出他三十年前的名號來,江湖上人隻怕會大吃一驚……”

通玄道長大笑道:“貧道現在是通玄,何必再說過去之事?”

齊文靖等人看著通玄道長,竟無一人認得此人,每人心中都暗暗奇怪,不知他三十年前究是何人?

五雲門主道:“這位道長在三十年前一定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了?”

“哈哈!”公孫先生朗笑一聲,忽然正容道:“道兄如果在三十年後的今天,安份守己,做你仙女廟的觀主,不再行走江湖,助紂為虐,兄弟就不會提你三十的前的名號了,但今晚夜闖五雲門,依然和迷仙岩沆瀣一氣,還怕人提你三十年前的字號嗎?”

說到這裏,朝五雲門主拱拱手道:“他就是三十年前魔教副總護法純陰子。”

他說出純陰子三字,聽得齊文靖和四位掌門人心頭不期一震!

據說純陰子練成一身旁門陰功,在當時魔教之中,名列三大高手,他居然搖身一變,當起仙女廟的觀主來了。

通玄道長目中射出兩道森寒光芒,哼道:“公孫無忌,貧道三十年前立下誓言,凡是有人再叫出我昔年名號之人,非死不可,你犯了貧道的忌諱,不能怪貧道出手無情了。”

陡然一掌,朝公孫先生淩空拍去。

公孫先生趕忙身形一閃,避了開去。

通玄道長掌勁出手,正待追擊過去,突覺身後似有一縷輕風朝“靈台穴”襲來,因此在公孫先生閃開的同時,也身形疾閃,回頭喝道:“什麼人偷襲貧道?”

“哈哈!”廳外響起一聲震耳洪笑,接著有人說道:“霍某隻是要道兄適可而止而已!”

隨著話聲,走進兩個人來。

前麵一個紫臉濃眉的漢子正是名動江湖的崆峒飛雲霍從雲,跟在位身後的是一個藍衫少年,生得玉麵朱唇,風儀瀟灑,乃是丁劍南。

通玄道長一呆,接著朗笑一聲,稽首道:“原來是霍大俠,哈哈,什麼風把霍大俠也吹來了?”

霍從雲道:“霍某是追隨道兄身後來的。”

他回答得很含糊。

這時丁劍南卻一直走到五雲門主麵前,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弟子叩見師叔。”

五雲門主含笑道:“劍南,你怎麼也來了?”

丁劍躬身道:“弟子聽到魔教匪徒邀集江南武林人士,要夜襲五雲門,特地半夜趕來,聽候師叔差遣。”

五雲門主問道:“你是和霍大俠一起來的?”

丁劍南道:“不,方才弟子發現有人潛入五雲宮,弟子悄悄跟了進來,並非和霍大俠一路的。”

這話自然是霍從雲交代他這麼說的了。

但話聲一落,立即以“傳音入密”說道:“霍大哥是奉萬盟主之命趕來的。”

五雲門主輕哦了一聲,朝霍從雲襝衽一禮,說道:“霍大俠光臨寒山,賤妾有失迎迓,快請上坐。”

霍從雲抱抱拳道:“門主好說。”

他也不和眾人招呼,就大模大樣的在左邊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五雲門主目光一動,徐徐說道:“諸位半夜光臨寒山,想必有什麼見教了?賤妾這就洗耳恭聆。”

通玄道長嗬嗬一笑道:“貧道是遵奉武林金劍令來的,這傳武林金劍之人,乃是形意門的長老,因此還是請齊長老來說明的好。”

齊文靖站起身道:“兄弟是奉萬盟主之命,攜同武林金劍,會合江南武林同道,乃是因為傳聞五雲門崛起江南,陰謀倡亂,準備逐個並吞江南各大門派,進而消滅少林、武當,獨霸江湖,稱尊武林,等到勢成燎原,就不可收拾,為此特要兄弟前來主持,如今幾位掌門人都在這裏,貴門主最好隨兄弟等人同去見萬盟主,解釋清楚,否則隻怕會對貴門不利……”

五雲門主望著他微微一笑,說道:“齊長老口口聲聲說是奉萬盟主之令,還攜同武林金劍前來,怎不把代表武林盟主的金劍請出來,先讓賤妾瞧瞧呢?”

齊文靖點點頭道:“門主就是不說,兄弟自然也要取出武林金劍來,請門主過目的了。”

話聲一落,伸手一招,跟著他同來的四名家丁中,立時有一人手捧錦盒,送到齊文靖麵前。

齊文靖雙手接過,等那家丁退下之後,就隨手打開錦盒蓋子,然後起身送到五雲門主麵前,說道:“門主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