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
從我背後傳來的,像是無線電失去連接後的沙沙的聲音,又像是坐在岸邊聽到的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有個時空好像要把我從背後吸進去,我猛然轉了身。
沒有水,也沒有沙,隻是密實的樹葉在強風下摩擦發出的聲響而已。但我確定自己從中聽到了話語,那個聲音說著,
“所有樹都通知了嗎。”
這不像是人講的話,我又在做白日夢了吧,自學催眠有時候會走火入魔,讓我分不清現實或者睡眠。
因為失眠,我收聽了一檔教人自我催眠的個人電台。我每天晚上都在聽,已經養成了不聽就睡不著的習慣,現在已經能進入比較深層次的自己了。我是個敏感的人,所以算是有點天賦,我能在清醒的時候,把身邊不喜歡的人或事物,想象成鳥語花香。如果沒有這個本領,這每天早上從西城到東城近8公裏的尾氣之行,隻要騎一次,我就會像個小怨婦一樣哭哭啼啼,埋怨生活的艱辛了。
“信使已經出發了,傍晚之前整個城市都會收到長老會的命令。”
我又聽見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和一些莫名奇妙的話。院子裏起風了,雖然是八九點鍾的太陽,陽光幹燥而透明,天空也湛藍如洗,但這個院子裏好像有股子亂力怪神,風不知從哪兒竄進來的,和外麵的秋高氣爽配合的十分不默契。
我的頭發被從四麵八方吹來的風撩的滿臉都是,剛洗的頭參雜了粉塵又變的油膩膩,在嘴裏留下了令人討厭的灰塵的味道。有點冷,我穿好了衣服,不想留在這個陰風陣陣的院子裏了,於是我把手揣在口袋裏準備離開。
咣當!一陣強風把門吹關上了。我一驚,抽腿蹦過去開門,卻發現這門被反鎖了。看來不是風吹的,因為門外麵掛著把合起來的老鐵鎖。我可能恰好站在了石碑後麵,看門人沒有看到我。我透過門縫向外麵大喊,但馬路太吵,呼喊的聲音比自行車輪的軲轆聲還微不足道。
唉,沒辦法了,看門人可能出去有事了,一會兒會回來的。我安慰自己,並且找了棵樹坐了下來慢慢等。
漸漸的,我累了。可能是原本緊張的上班時間突然鬆弛了下來,累贅的身體也像山一樣坍塌了,再也沒有力氣了,眼皮也睜不開了,心裏默默念著,就讓我靠著這棵樹睡上一整天吧,誰也不要打擾我了。
就這樣,我睡著了。
“喂,醒醒,我們要走了。”
我夢見自己躺在一個樹洞裏,被一堆濕濕的泥巴包圍著,樹洞裏有人在說話。
“趕緊弄醒她,會死人的。”
我下意識察覺這個“她”指的是我,又聽到有人說我會死,打了個寒顫,驚醒了。
咦?我怎麼真泡在泥巴裏?還有股子陰濕的苔蘚味兒。我被困在一個狹小的洞裏,周圍黑漆漆的一片,摸摸四周,手觸到了木頭的紋理。有光從頭頂上的洞照進來,被粗糙的邊緣劃出一道道痕跡,仔細看了,那邊緣是斷裂的樹皮。我探出頭,發現自己在樹洞裏,而外邊天已經黑了。
是到了晚上了嗎?突然心裏毛毛的。我是不是有病啊睡到現在,或許這隻是一場夢?我慌張又竭力的從身邊的事物搜索著蛛絲馬跡,希望能找到導致這般現狀的原因,像個半路被人用棒子打暈後醒來的路人一樣,不知所措。我想從泥灘裏爬起來鑽出去,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身背後從尾骨到肩膀僵硬的像被凍住了一樣,稍稍一挪,就酸痛的鑽腦子。小時候,大冬天的貼牆睡也會變成這樣,身子骨吸收了太多的涼氣,然後就被“凍住了”。可是現在我下半身也掙脫不了了,感覺有東西纏住了我的腿,我用力蹬,想把那些東西蹬開。卻聽見有人對我嚷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