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別蹬!疼!”
“你誰啊?!誰啊?!”我驚恐的喊道。
這聲音是從樹洞裏幽幽的傳來的,是人嗎?這種物體和聲音位置的錯位讓人的想象力一下子爆發開來,我遇到了樹妖嗎?不不不,一定是踩到了建築工人綁在身上的繩子,我可能陷入了人家工地的泥漿裏,可能是地陷了吧。。哦不要,不要這樣,還是遇到了樹妖比較好……
“地,地震了嗎?”
我弱弱的問道。
外麵傳來一陣哈哈大笑,奇怪的是,笑聲裏參雜著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和我白天聽到的一樣。
“老三,別把這個人嚇到,放她出來吧,別耽誤了行程。”
聽起來是一個長者的聲音,他說話的時候,所有悉索聲都停止了。
“長老,不是我不放她出來,是她睡在我的疤裏麵了,我這個疼啊,不能碰啊。”
“嗨!不就是個人嗎,很快就會死的,到時候給你當肥料就是了。”
我聽的模糊,感覺這幫說話的家夥不像是人,什麼“疤”“肥料”的,弄得我一頭霧水。
“這樣吧,你就帶著她吧,記得走的時候疤朝上,別把她淹死。”
“那就這樣吧。”
“走吧走吧。”
這場議論結束的時候,我感覺到大地突然震動起來,極為猛烈,洞外轟隆隆的巨響,我聽見雷電交加,像是有一千萬噸大石頭從山上滾了下來。我聽不見自己的尖叫,震波穿透了我的身體,我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還好是裹在泥漿裏麵,漿液的緩衝讓我不至於在洞裏咯得生疼,隻是背脊酸痛的張力讓我疼的直冒汗,冷熱交替的汗。
人在被外力操控的時候會在恐懼中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我坐過山車的時候,害怕到全程閉眼,縮成一團,快結束的時候,注意力才會察覺到,啊,還活著。不一會兒,我膽小的觸角嗅到了一絲安全的氣息,感覺自己所在的這棵樹好像浮在某種流體上了,而我,浸在它的洞裏,感受到了雙重的浮力。懷孕的女人遊泳,嬰兒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這時,我竟有一絲安逸感呢。像一隻拚命掙脫主人懷抱的貓,卻被撫摸的極為舒適的,無力的睡去了。
不知又睡了多久,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很黑很黑的夜了。什麼都看不見,寂靜中隻聽見樹木之間摩擦的聲音,和流體咚咚的聲音,我聞到了水的味道。我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頭,竟然看見了。
漫天的繁星。
我好奇的撐起身子,盡最大的力量探出頭來,然後眼前的一切,猶如海嘯一般,將我的生命像枯朽的貝殼一般拍打在荒朽綿延的廢墟之上。
我所在的樹漂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水麵上,間隔不遠處,還是同樣倒在水麵上漂浮著的樹,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周圍全是這樣子倒伏在水麵上的樹,大小不一。他們不像是被人砍斷的,我看見每棵樹都連著自己條理分明的根係,就像連根刨出來的標本。我仔細分開了纏在腿上的像是樹根一樣的東西,扶著自己酸痛的腰,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幾乎要被風吹倒。夜太黑,除了倒映在水麵上層次不齊的月光和樹影,什麼也看不見。但是我還是睜大眼睛用僅剩的理性去審視周圍的一切,希望可以搞清楚狀況。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樹洞裏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