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持有些讚許的點點頭,一個地主不剝削民眾,看得出胡文清的爺爺的確是不錯的人。
“分了田地,我們這裏解放那是五零年的事情了,沒過兩年,我爺爺就去世了。我父母安葬了他老人家,本以為可以安安分分的過完這輩子。”說到這裏,胡文清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張持也猜到了點什麼,但他不做事,繼續聽胡文清說下去。
“可是六六年開始,一切就變了!那時候就開始搞特殊時期,一開始,並沒有什麼,我們隻是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莫名其妙的被拉去批鬥!不久,我父母就因為是地主家的後裔,說什麼涉嫌資本主義複辟!三天兩頭,就被政府裏的紅衛兵拉去批鬥,遊街,帶高帽子……”說道這,胡文清已經泣不成聲了。
這段傷心的往事,一隻埋藏在胡文清心裏三十餘年,現在向自己傾訴出來,頓時如同山洪暴發一般,泛濫而不可收拾!
“我恨啊,我父母做錯了什麼?他們一直安安穩穩,樂善好施,怎麼就會被莫名其妙的當成了走資派?!”胡文清很激動,他似乎是在問張持,又似乎在問自己,這個大男人哭的稀裏糊塗的,叫張持自己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半響,胡文清止住了眼淚,擦擦眼睛,嗬嗬一笑:“叫伢子你見笑了,剛才激動了點。”
張持搖搖頭:“胡鎮長,有什麼,你就都說出來吧,這樣心裏也痛快點。”
胡文清又伸起衣袖擦擦眼角,旋即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卻還是說明都不懂,才六歲大小。那些紅衛兵三天兩頭來我們家,還經常又打又砸的,好幾次,還說要拿我去批鬥。幸虧了三叔他老人家,那時候雖然他也被批成了牛鬼蛇神一類,可鎮裏的人都很尊重他,這批鬥也是明裏做做樣子,暗地裏還得給他送鹽送米的。三叔看我一個小孩子成天跟著父母一起受罪可憐,便提出先接我去他家裏住著。”
說到這裏,張持算是徹底明白了,難怪胡文清把田老伯當親爹似的,原來因為這件事情。
“我父母,因為受不了這成天的侮辱,不到半年,便雙雙和農藥去世了。那時候,我無依無靠,是三叔他一手把我帶大的啊!他老人家對我要求極嚴,做錯了什麼一概是非打即罵,可是我知道,他是對我好!”胡文清眼裏露出了深深的感激之色,一旁的張持也是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這胡鎮長還有這樣的辛酸過往,真是沒想到啊。
“後來一切太平了,由於三叔的關係,我還讀過些書,學了點文化,被鎮裏當成了重點培養對象,這我家的老宅也還給了我,還當上了這清風寨的鎮長,這全是三叔他給我的!伢子,你說我不對他老人家好,我對誰好啊?”胡文清苦笑著,由於父母早亡,他可以說是個孤兒,為人子不能去盡孝道,自熱而然的將撫養自己長大的老伯,當成親生父母,好好贍養。
這就是胡文清叫張持的佩服之處,一個人,不管怎麼樣都要心存孝道,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不僅活著遭人唾棄,死了,還得下到地獄。
“胡鎮長,過去的事情,也就過去了,不要去計較那麼多了。”沉默了半天,張持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安慰一下,這男人,看似一團鐵一般的堅強,可其實有時候卻很柔弱。對胡文清的往事張持不能做出什麼,但安慰幾句還是可以的。
“伢子你莫要嘲笑我,你在這等著,我先去洗把臉,叫別人看到,像什麼樣子哦。”胡文清自嘲地訕笑一下,站起身來,便打水洗臉去了。
【今晚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