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冷眼看著沈繼科,她頭一遭覺得她養壞了孩子,怎麼連給自己辯解都不會呢。沈老夫人就無奈反問:“所以你就動手打人?讓琬兒額頭上也留下疤痕?你既然知道女兒身上不好留疤,怎麼能下這樣的手?便是要罰,也不是這麼罰的。”
看著沈繼科無法回答,沈老夫人氣道:“必然是那起子下賤胚子挑唆的,桂媽媽你去把姓芳的與二丫頭拿過來。”
沈青琬閉著眼睛,心想:沈老夫人到底還是給沈繼科留了麵子,把錯處牽到了芳姨娘身上。
沈繼科閉嘴不言,隻等著沈老夫人見到沈柔柳胳膊上的疤痕,自然會知道沈青琬這個丫頭下手有多狠毒了。不一會兒,桂媽媽就把芳姨娘與沈柔柳領了來。
沈老夫人看著芳姨娘問道:“快給我看看二丫頭傷疤在哪裏,竟讓侯爺下這樣的狠手打琬兒。”
芳姨娘見到沈青琬一臉血的由沈老夫人抱著,芳姨娘心中就怕了。她雖想讓沈繼科去給她出口氣,讓沈青琬受點兒處罰就罷了,卻並不想讓沈青琬真出個什麼事兒。若是沈青琬出了事,便是沈繼科再護著她,明家與沈老夫人也饒不過她。芳姨娘就不由得怨起了沈繼科的魯莽,覺得他下手太重,才讓她落得這艱難處境。
沈柔柳也被這種境況嚇得臉色蒼白,便是丫頭們上前掀開她的袖子,沈柔柳也沒有阻攔。等沈柔柳白嫩的胳膊露了出來,芳姨娘與沈繼科立時愣住了。這那裏能看得出疤痕?
芳姨娘連忙扯著沈柔柳問:“姑娘,你胳膊上的疤痕呢?”
沈柔柳被突然變得凶狠的芳姨娘嚇得哭了起來:“原是有的,是三妹給塗了藥膏,就消了。現在是沒有,可是跟藥仙說了慌,不定過會兒就有了。”
沈柔柳說得話雖顛三倒四的,卻讓一眾人知道了沈柔柳原本的疤痕是被沈青琬用藥膏給祛除了。
沈老夫人心疼的把沈青琬攬在懷裏,哭道:“我的好孫女兒,你有什麼錯呢?”
隨即,沈老夫人抬頭哭著問沈繼科:“你現在說說,你為什麼打琬兒?她到底做了頂大的惡事,值得被你打死?”
沈繼科張開嘴,想說是因為沈青琬打了沈柔柳,但又得牽出前頭沈柔柳對嫡母無禮來。想說是沈青琬下狠手讓沈柔柳胳膊上落了疤,如今疤痕已看不出,且還是沈青琬給抹得藥膏,便是沈青琬有什麼錯,現在也都消了。最後,沈繼科閉上了嘴,感到一陣在戰場戰敗之時的無力感,他八萬兵馬竟然被敵軍五千兵馬絞殺一半。除了說他無能,還能說些什麼呢?
沈繼科愣了一會兒,啞著嗓子低聲說道:“我不該動手。”
沈繼科說話的聲音極輕,根本就沒人能夠聽見。隨後大夫就過來了,一眾人就關注著沈青琬。眾人裏麵也就沈青琬一個,注意到沈繼科久未說話,隱約猜到沈繼科心中所想。若是當真有幾分愧意、悔意,也不枉她做得這一場苦肉計。
沈繼科為人魯莽耿直,卻忠義當前。沈青琬不求在他身上得到一點兒父女親情,隻希望能搏得沈繼科的一點兒愧意。而且沈繼科的愧,要比他的情重得多。
往後沈繼科要賦閑在家個三四年,雖他對沈青琬不加以理睬,但難保芳姨娘不慫恿著沈繼科來添事。便是躲過了芳姨娘,沈繼科終究是沈青琬的父親,許多事還是避不開沈繼科。為了免得往後麻煩,沈青琬不趁著此時的“年幼無知”,好好演上一場苦肉計,把沈繼科的父親之威壓下去,讓沈繼科往後都躲著她,還等到什麼時候?
略微一動腦子,沈青琬的腦袋裏如蜂鳴一般嗡嗡作響,周圍都是哭泣聲嘈雜聲,沈青琬也想早點兒睜開眼睛,止住了這些嘈雜聲。但沈青琬是奔著一勞永逸去的,因她得讓沈繼科見識到傷害她的後果,沈青琬少不得還得繼續昏迷著把自己往死裏逼一逼。
來了幾個大夫,雖都說沈青琬暫時無礙,但沈青琬就一直昏睡著,水米不沾。過兩天,就沒大夫在敢說無事了,畢竟頭上經脈眾多,許撞倒了什麼緊要的位置也不一定。
沈老夫人一急就也病倒了,等到明家人聞訊過來的時候,隻沈繼科一個迎接。隨後雖有前幾日拖著有孕身上,覺得不舒坦的明秋過來了。可明秋卻是滿臉憔悴,不願吭聲。芳姨娘更是聽得明家來了,就縮在院子裏不敢露麵。
被沈老夫人護了許久的沈繼科,第一次獨自在戰場外麵對這麼複雜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