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沈老夫人猶豫為難的時候,沈青琬就笑嘻嘻的說道:“祖母,孫女兒可是知道錦姨娘怎麼樣了。祖母放心,孫女兒住在哪裏都一樣的。孫女兒也是知道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出去住也好。”
若沈青琬又吵又鬧,或是懵懂無知,看不明白裏麵的內情,由著沈老夫人出口讓沈青琬遷出去,錦姨娘心裏還踏實些。如今看年幼的沈青琬竟然轉瞬之間就想明白出了什麼事,且主動提出要搬出去。這倒讓錦姨娘心裏因沈青琬的老成聰慧有了些畏懼,連忙笑著說道:“三姑娘,奴婢並非這個意思……”
沈青琬笑著說道:“我知道的,我知道。”
說著,沈青琬轉頭笑著對沈老夫人撒嬌道:“祖母,就依著孫女兒一次吧。”
沈老夫人摸了摸沈青琬的頭,笑道:“琬兒當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沈青琬伸出四根手指頭,歪著頭認真說道:“如今孫女兒已四歲了,可不是該懂事了麼?”
沈青琬這幾日因練鞭子,手上又磨出了一層血泡,手也不再比旁得女童細嫩。沈老夫人看過,心中有疼惜了一番,本有想要阻了沈青琬學武的事,但看著沈青琬為學武吃了這麼多苦,看來是極愛學武,就忍了下來。
沈青琬要搬出沈老夫人院子的事,讓沈府中的明秋與芳姨娘都是一驚。原以為錦姨娘搬到沈老夫人院中,已是沈老夫人給得最大恩典。沒想到錦姨娘竟然有本事把沈青琬遷了出去,讓她獨個兒養在沈老夫人院中。由此明秋與芳姨娘都一同盯上了錦姨娘這一胎,尤其是明秋,明秋才二十出頭兒,又不是不能生了,並不需什麼庶長子出現。
明秋更擔心的是,若是錦姨娘生下得是個兒子,雖是庶出,卻是沈家的獨子,那孩子自然萬千寵愛於一身。而她即便立即有孕,也要晚上一步。到時候即便生了個嫡子,也未必會有那千求萬盼來的庶子金貴。且如今明府中,明暉被明晁處處壓製,明晁夫婦又待明秋極為冷淡。明秋想依靠娘家做主,已不大可能,將來她這侯府夫人能不能做得穩還另說呢。
明秋心焦之下,聽得沈雲瑤又哭了,立時怒道:“把那賠錢貨的嘴捂上……”
隨後,明秋立即問先已改名叫做綠鸚的如雲:“不是給那賤人避子湯了麼?怎麼還有了孩子?”
綠鸚低頭回道:“今兒才知道,是老夫人給免了。”
明秋眯了眼睛:“才知道?合著就瞞著我們了?我是做了什麼事,值得她們這樣瞞著我?提防著我?哼,都盼著她能生兒子呢,我卻偏不讓她生。”
綠鸚聽著一抖,抬眼快速的掃了明秋一下,又立即垂下眼睛,仿若什麼都沒聽到。
正繡著嬰兒肚兜的錦姨娘突然手中一抖,針就紮到了白皙的手指上,即刻就又殷紅的鮮血流了出來。錦姨娘沒顧上去看她手指上的傷口,捂著胸口,坐在沈老夫人院中的廂房內。錦姨娘身邊的丫頭翠紋勸道:“姨娘如今可不好動針線的。”
這翠紋一直跟在錦姨娘身邊,已有了五六年了,兩個處得如親姐妹一樣。錦姨娘在翠紋麵前也不瞞著心事,隻苦笑著搖了搖頭:“你說,三姑娘可會怨恨我讓搬出去?”
翠紋笑著說道:“管她怨恨不怨恨的?往後姨娘把小少爺生下來,沈府裏哪有她說話的份兒呢?姨娘以後的福氣大著呢……”
錦姨娘自小就在沈府中長大,知道沈老夫人的手段,苦笑著說道:“若是個姑娘,我還有條活路享福。若是個兒子,我是不可能被留下的。三姑娘願意恨我就恨我吧,我也得為孩子爭一爭寵啊,往後就算我不在他身邊。他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出生長大,也比旁得孩子金貴一些。”
翠紋立時愣住了,勸道:“姨娘說得話未免太不吉利了……”
錦姨娘苦笑著搖了搖頭,她若是生下個兒子,就是如今沈家的長子。沈老夫人怎麼能容忍沈家如今唯一的男丁是個庶出?必定會養在明秋名下,未免得以後麻煩,沈老夫人絕對不會再留下她的性命。而明秋怕是擔心著長子的名分被占了,這時許正打算著怎麼出去她肚子裏的胎兒。
錦姨娘知道她懷胎的這幾個月肯定是不得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