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易出行。
隨著天子視察王恭廠铩羽而歸的消息不脛而走之後,本就籠罩在陰影之中的京師氣氛愈發緊張。
順著摻雜著熱氣的微風,這股劍拔弩張的氣氛還飄到了距離京師約莫四百餘裏的宣府鎮,使這座飽負盛名的\"九邊重鎮\"也處於陰影之中。
自宣府鎮而出,向西而行不過十裏之地,一座依托長城而興建的堡城便是赫然映入眼簾,此地便是名為\"張家口堡\"的軍事要塞。
因為張家口堡獨特的戰略位置,它在相當長的一時間內都承擔著護持邊陲的重任,並以\"武城\"之譽雄冠北疆。
此時張家口堡內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官廳中,前些時日才剛剛拜會了\"小閣老\"韓立的\"範公子\"赫然出現於此。
而坐在上首的,則是與其麵容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從年齡上來看,二人應當是父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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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拔,你剛剛於京中回來,眼下京中形勢如何?\"
\"我怎麼聽聞,這小皇帝近些時日的表現有些不太對呢。\"
半晌,官廳中的沉默由坐在上首的男子率先打破,其精明的臉頰上湧現了些許狐疑之色。
他叫範永鬥,祖上本是跟隨成祖朱棣北征大軍至此的親眷,後以經商為生,成為在張家口堡乃至整個宣府鎮都是赫赫有名的\"富商\",傳至他手上已然是第七代了。
\"父親放心,兒子親自去見了那成國公朱純臣,以京中那些勳貴的手段,足以令小皇帝知難而退。\"
聞聲,正微微眯著眼睛假寐,神色有些疲憊的\"範公子\"便是緩緩睜開了眼睛,頗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
自己的父親精明歸精明,但就是過於謹慎了,京中稍有些風吹草動,便如坐針氈,甚至還不待他在京中好好感受一番當地的\"風土人情\",便被緊急叫了回來。
\"唔,朱純臣那頭餓狼確實有些手段。\"聽了\"範公子\"的安慰之後,呼吸略顯急促的範永鬥也是漸漸鎮靜下來,臉上重現湧現了商人特有的精明之色,並盯著京師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
見狀,\"範公子\"也不以為意,直接在身後婢女的驚呼聲中將其攬入懷中,隨後也不顧自己的父親在場,便是上下其手,眉眼間也是露出了些許淫邪之色。
他範家雖然腰纏萬貫,並且與京師諸多富紳豪商,文官勳貴關係密切,但身份終究是有些尷尬,倒也不好太過招搖。
但在這張家口堡,他範三拔確是當之無愧的地頭蛇,終是可以好好犒勞自己一番,以緩解這連日以來的奔波之苦。
\"放肆。\"眼看自己的長子動作越來越過分,其懷中的婢女也是欲拒還羞,案牘後的範永鬥便是冷哼一聲,不輕不重的訓斥了一番。
若是平常時候,他還巴不得眼前的獨子為他範家\"開枝散葉\",但眼下這是什麼時候,京師天子蠢蠢欲動,意圖不明,他必須要做好完全的準備,以防不靖。
畢竟他範家做的買賣可是見不得光,一旦走漏些許風聲,便是身死族滅,萬劫不複的下場。
\"韓閣老那邊,打過招呼了嗎?\"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範永鬥轉而將目光重新投向自己的長子,至於其懷中的婢女也因為承受不住範永鬥撲麵而來的壓力,驚慌失措般掙脫了範三拔的懷抱,轉而立於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