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撫寧侯朱國弼及恭順侯吳汝胤見天子的目光望來,也是規規矩矩的躬身,但內心卻是有恃無恐,甚至還暗自眼神交流,尤其是撫寧侯朱國弼嘴角更是勾勒出一抹不屑的獰笑。
盡管瞧天子這架勢似是要動真格的,並且還有部分兵部屬員在場,估計是為了待會點驗。
但他撫寧侯府數代人的努力下,焉能沒有半點\"準備?\"
世人皆知,他們撫寧侯府於京營中\"占役\"最多,足有數萬人之多,但卻少有人知曉,有將近一半以上的士卒都是在兵部登記造冊,乃是貨真價實的\"官兵\"。
隻不過這些人平日裏皆是分布在他撫寧侯府的府中,亦或者城外的各處田莊充當勞役,並不在京營當值罷了。
若是天子點到為止,不再追究餘下的\"占役\",撫寧侯便打算息事寧人,權當做給天子一個麵子。
但若是天子執迷不悟,執意要追查到底,那麼...
想到這裏,撫寧侯朱國弼的眼神便是逐漸冰冷起來。
對於身後勳貴心中所想,大明天子朱由校自是毫不知情,他隻是麵無表情的看向身旁的英國公張維賢,冷聲詢問道:\"今日京營士卒,實到幾何?\"
聽得此話,縱使心中早有準備,但英國公張維賢心中仍是咯噔一聲,知曉天子怕是不打算善罷甘休了,自己隻怕也要得罪人了。
但他們英國公一脈,自靖難之後便不結黨,不營私,深得皇室信賴,如今焉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定了定心神,英國公張維賢便是朗聲說道:\"啟稟陛下,除卻各處戍衛之外,今日實到士卒十萬有餘。\"
與半月前相比,今日校場中的士卒不但多出了兩萬有餘,而且皆是在兵部登記造冊的\"官兵\",幾乎算是在場勳貴能夠拿出的最大\"誠意\"了。
\"唔,\"掃視了一眼身後的諸多勳貴們,大明天子朱由校低喃一聲過後,好似認同了這個數字,隨即便朝著一旁的兵部尚書黃克瓚吩咐道:\"既如此,便請黃卿辛苦些,登記造冊吧。\"
\"下月開始,京營將士便按這兵冊發餉,朕到時也會派遣內官點驗。\"
\"至於軍中的老弱病殘者,\"提及此事,朱由校的聲音稍頓,隨即便頗為沉重的說道:\"由內帑發放路費,將其好生安置。\"
嘩!
此話一出,剛剛還鴉雀無聲的勳貴們頓時一陣嘩然,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們幾乎將府中登記在冊的\"官兵\"悉數拉來了校場,已是做好了\"斷臂求生\"的準備,哪曾想天子仍不滿意,還要重新登記造冊,並且按照新冊發餉?
不僅如此,還要將軍中的老弱病殘遣散回家,且日後發餉的時候,派內官從旁監督,這是要徹底斷了他們勳貴從中上下其手的可能呐!
沒有在意身後一片嘩然的勳貴,朱由校又深深瞧了一眼校場中的將士,朝著不遠處的神樞營武官周遇吉點了點頭之後便轉身離開了高台。
在大明天子離開之後,撫寧侯朱國弼及恭順侯吳汝胤四目而視,陰霾的眸子中閃爍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不遠處,隨同而來的幾名兵部屬員也是麵麵相覷,額頭處隱隱有冷汗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