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洪七公急忙命丐幫弟子將那道士扶下馬來,攜持著一同回返酒樓之中。
“黃老弟,歐陽克竟然下毒害了全真教的人,丘處機師徒中毒最深,快要小命不保,其餘的道士好似也中了毒!”洪七公麵色發白,看著黃藥師,低聲問道,“你離開全真教時,歐陽克那小賊是何光景,你……你為何沒有擒住他,帶他來臨安訊問他和老毒物究竟有何陰謀?”
黃藥師心中大悔,不料自己一念之差竟釀成這場大禍,不由麵龐微微抽搐,恨聲道,“因蓉兒傷重,亟需醫治,我便以桃花島獨門功法封住了歐陽克的周身穴道,待安頓好蓉兒之後,再前往全真教擒拿歐陽克。未曾料到,在為蓉兒療傷之時,我一時不察,竟身中邪毒,因此,無法回返全真教……如此陰差陽錯,竟害了全真教!無論有何罪責,黃某人必一力承擔!”
“洪……洪幫主,快帶丐幫好漢前往終南山……丘道長他們命懸一線,我教全真六子皆在為他們療傷,以真氣護住他們的心脈,無暇分身。馬掌門擔心歐陽克下毒之後,歐陽鋒便會趕來我教,趕盡殺絕……”說著,那道士急怒攻心,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黃老弟,你身中邪毒,還是與蓉兒一同在這兒等待武三通和天竺藥僧,療傷要緊。我這就去終南山,會會老毒物!”洪七公說罷,帶領幾百名丐幫弟子匆匆趕往終南山。
克兒竟給全真教下毒……定是丘處機師徒向他苦苦逼問金國寶藏,他無可奈何之際才出此下策。不知他是否從全真教逃脫出來……但惹下如此大禍,天下縱大,他能逃到哪裏去呢?黃蓉驚懼交加,胸間痛楚難當,黑眸一瞬,暈倒在地。
黃藥師大驚失色,急忙抱起黃蓉,來到一間安靜客房,將她放在床上,為她服下幾顆九花玉露丸。半晌,黃蓉悠悠醒來,神情淒惶,怔怔地望著虛空,忽地,嘴角噙笑,清音低回:
“一張機,遠觀顏色近觀姿,拋梭止杼又遲疑。當年馬上,流連輕笑,也曾映紅衣。
兩張機,銀絲撚斷且休提,傷心此色易別離。白駝山下,黃沙萬裏,公子哀路歧。
三張機,回紋暗紡雪花梅,金風玉露不足裁。霜白遍地,湘天日暮,隻恐君不來。
四張機,真心休付錦邊締,不如悔繡長遊戲。光合殘月,穿雲墨色,扇舞天青碧。
五張機,一一織就耍花兒,此心終究意難平。明霞絕地,回程死路,哪堪念親情。
六張機,中心密密攢遊絲,落花流水斷春枝。幾番蹉跎,身不由己,傷斬孺慕思。
七張機,蘭房空置未開機,塵染素絲正堪悲。斜陽空墜,憑欄無處,慵懶倦查疵。
八張機,錦袍縱成無人衣,花形未就已褪衰。廂房一角,青絲委地,冷月照淒迷。
九張機,相隨何計又相離?傾頹玉山難歌詩。銀衫薄帶,何不歸去,魂寄尋常居。”
唱罷,她花顏煞白,唇邊泌出一縷鮮血,滴滴血珠兒綴在白衫上,若雪地裏綻放的朵朵寒梅。
黃藥師雖心痛黃蓉心智迷亂,但卻無計可施,不禁心中悲苦憤恨之情縱橫奔突,若無可置身之境。心緒大亂之餘,黃藥師頓感心脈處劇痛連連,俯身在地,戰栗不已。
窗外一雙邪氣逼人的眸子盯視著黃藥師二人,眸子中隱隱閃現笑意。一縷紫氣自木窗縫隙間的銅管飄蕩而來,縈繞在二人身周。黃藥師驚覺有人暗算,但卻為這詭秘藥氣所迷,氣息懨懨,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