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那天,你為什麼要這麼做?(3 / 3)

我一下子怔住了。

玉花驄……?

這是曾經,南宮煜帶進宮獻給淩少揚的,也曾經在馬場,我和關關騎著這兩匹神駒風馳電掣,一看到這匹馬,過去的許多事好像都一一浮現在眼前,我慢慢的走過去,伸手撫摸它黝黑的鬃毛。

南宮走到了我的身後。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答應你離開,我會把這匹馬送給你。”

……

“你可以騎著它,遠離我。”

……

他的聲音有些幹澀,好像刀鋒刮在石頭上,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艱難。

我淡然一笑,回頭看著他:“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哪兒都不能去?”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抱著上了馬背。

“你幹什麼?”

我有些無力,也許這些日子被碰過太多次,讓他這樣緊抱在懷裏似乎已經引不起我的緊張,隻是有些僵硬,而他毫不客氣的環著我瘦弱的身體,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握起了韁繩,輕輕一抖,玉花驄已經飛快的朝前跑去。

守城的人沒有絲毫阻攔,就這樣放我們出了城,整個皇城儼然已經姓了南宮。

意識到這一點,我的指尖也涼了一些,感覺到一陣冷風迎麵吹來,那隻有力的大手立刻將我緊緊的摟住,肌膚相貼的地方體溫源源不斷的熨貼染來。

“還冷嗎?”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他沒有說話,隻是繼續策馬飛奔,一路顛簸前行,皇城漸漸的被甩在身後,在過了一段有些荒蕪的山路之後,周圍的風景慢慢的熟悉起來。

不知不覺,我們在馬上已經跑了半天了,當日頭高照,燦爛的陽光灑下一天中最炙熱的溫度時,我們反而到了一處最陰冷的地方,前方高聳的山峰直入雲霄,煙霧蒸騰,隱隱能聽見山間夜梟尖銳的鳴叫,讓周圍原本寂靜的環境更加靜謐。

東山,皇陵。

我沒有想到,他會帶我來皇陵。

從馬背上下來,看著看著遠處如龍盤虎踞一般巍峨的東山,我一時間有些哽咽,而南宮就跟在我的身後,那熟悉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吹打在耳邊,一切,都和過去一樣。

沉默中,我聽見他輕輕的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在這裏問過你什麼?”

……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可避免的要對立,要互相傷害,你會不會責怪我?”

耳邊似乎還清晰的響著他的話語,一切都好像在昨天發生。

而我,我是怎麼回答的?

如有真的有一天,你要傷害我,最痛的人一定不會是我……

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紊亂,我慢慢的回過頭,對上他低垂的眸子,和當初那如同水墨畫一般澄清的眼瞳相比,現在他多了許多深邃凝重,好像隨時都能從那雙眼睛裏看到傷痛。

他的確,比我更痛。

可是——還能怎麼樣呢?

“南宮……”我斟酌了很久,終於說道:“你放過你自己吧。”

“……”

“一直以來,你不是在傷害我,而是在為難你自己。你想要我,又擺脫不了你的家族,你自己已經快要把自己逼上絕路了。”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好像被這裏寒冷的氣息所襲,已經快要凍僵了。

“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你有兩條路,一是和叔父一樣,不管殺多少人,傷害多少人,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還有一條路,”我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現在就帶我走,騎著這匹玉花驄去大渡口,然後沿江南下,去行且思,娶我,陪著我安安靜靜的度過下半生。”

他的臉一下子僵住了。

我依舊抬頭看著他,甚至走近一步,貼上了他微微顫抖的身子。

但他始終沒有再動。

我淡淡一笑:“你做不到。”

“……”

“我早就說過了,你不能什麼都要。如果你要這片江山,我遲早會離開你,不管我跟誰走,去哪裏,都不是你可以過問的。”

說完這句話,我默默的轉身,正要伸手去牽玉花驄的韁繩,手腕卻被他抓住,但這一次他沒有用力,隻是固執的拉著,慢慢的走到我的麵前,伸手,將我抱緊。

“行思……”

他在我耳邊輕輕道:“如果你真的要走,我就放你走。”

他的懷抱比過去以往任何時候都溫暖,但我卻分明在這樣溫暖的懷抱裏,感到了寒冷。

一種異樣的殺機,在我的四周騰起。

回到皇城的時候,夕陽斜照。

殷紅的陽光長長的灑落在延福殿上,五彩琉璃瓦反射出斑斕的光芒,而同樣的陽光灑在漢白玉石階上,卻像是灑了滿地的血。

而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是真的血!

我驚愕的睜大了眼睛,看著那鮮血從石階上一點一點的流淌下來,染紅了我腳上的緞麵鞋,還有幾具屍體,正被侍衛拖走,一時間憤怒洶湧而起。

一看到南宮煜站在上麵,我便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你答應過我,不動手的!”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沒有。”

“你沒有?那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你要在這裏殺人?!”

他冷笑了一聲:“永嘉太後,如果不是拜你所賜,本座也犯不著在皇城裏舞刀弄劍。”

“什麼?”

我一愣,完全反應不過來,隻見他轉過身,丟下了一句話:“這些人,是來行刺你的。”

他一邊說,一邊指揮著人:“馬上過去找,這些刺客還有漏網之魚,不能讓他們繼續在皇城裏作亂!”

“是。”

我一時間沒有了反應,傻傻的站在那裏,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剛剛說的話——這些人,是來行刺我的?

為什麼,要行刺我?

我愕然不解的轉過頭,卻見南宮站在我的身後,麵色森冷的遠遠看著。

夕陽的光芒一點一點的暗淡下去,連同那殷紅的血色也被人衝洗了幹淨,可那濃重的血腥味卻好像一直在鼻尖彌漫著,這間空曠的大殿中沒有了那個人,沒有了孩子,越發的讓人難以忍受,我蜷縮在臥榻上,一直到深夜,也沒有辦法入眠。

隱隱的,聽見外麵似乎還有一些響動,舉著火把的侍衛不斷的從外麵走過,似乎聽見他們還在找什麼。

對了,白天的時候南宮煜曾說過,還有一個刺客漏網的。

我知道自己得罪過的人不少,可真正會派遣刺客來刺殺我的,卻一個都想不到,這些人要動,都是一場中原大戰,何至於派刺客來行刺?

這樣想著,就越發的睡不著了,我披上衣服推門走了出去。

夜涼如水,我一個人慢慢的在庭院裏走著。

剛剛走到院子裏,就感覺角落裏那一個大水缸的後麵,似乎有什麼影子晃動了一下,我一想起南宮煜說的話,心裏立刻一沉,警惕的看著那陰暗的角落。

“誰,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