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喜多秀家、石田三成、小西行長、黑田如水、加藤清正、鍋島直茂等倭軍將領站在這座龍椅麵前,或喜或思,神情各異,卻又全都沉默不語。
過了半晌,加藤清正才輕輕歎道:“二十天!二十天!我大日本武士就一舉攻占了朝鮮的王京!——太閣大人‘揚威域外,俯取朝鮮’的目標已然實現了!”
“是啊!小西君和加藤君真乃我大日本國的兩柄‘神劍’,所向無敵啊!”宇喜多秀家點了點頭,深深讚道,“本統領要馬上呈文將你們二位攻破朝鮮王京漢城府的功績稟報給太閣大人,請太閣大人給予你們二位應得的封賞。”
“哪裏!哪裏!還是宇喜多大統領指揮有方啊!”小西行長滿麵謙恭地說道,“宇喜多大統領才是‘揚威域外、俯取朝鮮’的頭號大功臣啊!您才應該得到太閣大人隆重的封賞!”言至此處,他目光倏地一轉,瞥向了站在一邊的石田三成:“不過,這種向別人表白自己功勞的事兒,宇喜多大統領本人來做卻不太合適……石田君,還是由你執筆將宇喜多大統領的赫赫功勳寫成密折報送給太閣大人吧!”
石田三成聞言,向小西行長微微頷首說道:“小西君說得很對!在下待會兒下去後便準備擬寫這份請功密折——不過,在下已想到了一個能夠真實證明宇喜多大統領這樁蓋世奇功的方法了……”他伸手一指李昖的那張龍椅,有些得意地說道:“不如把這張龍椅和在下為宇喜多大統領寫的請功密折一道送回名護屋去!在下相信:太閣大人在看到這張龍椅和那份請功密折之後,一定會‘聖顏大悅’的!”
聽著小西行長和石田三成如此露骨地向宇喜多秀家“拍馬屁”,加藤清正雙臂抱胸站在一旁從鼻孔裏“嗤”地哼了一聲出來:這兩個家夥終究不過是商販出身啊!隻知道一味地向高位者獻媚邀寵!他倆若是能把這份多餘的心思放到如何謀劃好下一步殲滅殘敵的事情上來,該有多好啊!
這時,鍋島直茂卻插話進來哈哈笑道:“石田君、小西君,平日裏在下看到你們兩位品茶吟詩頗具風雅,一向對此仰慕得緊。今天在下一路從全羅道攻來,殺敵砍頭猶如切瓜削菜一般爽快著呢……不知怎的竟也詩興大發!但在下才疏學淺,隻作了兩句——”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搖頭晃腦地吟道:“力劈滄海無人敵,秋風掃葉奪朝鮮!——你們覺得在下這兩句詩作得怎麼樣?”
小西行長聽他寫得這般直白膚淺,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想又不能過分打擊鍋島直茂的虛榮心,又急忙咬牙忍住,繃緊了臉皮“嗯”了一聲,道:“這個……這個……鍋島君的這兩句詩確是作得蠻好的……”
他正說之間,宇喜多秀家和加藤清正已是捂著肚子彎下腰去笑得前仰後合。
石田三成瞧著鍋島直茂,臉上笑意卻是一掠而過,淡淡地問道:“哦?你‘殺敵砍頭真如切瓜削菜一般爽快’?那你今天一共割下了多少朝鮮士兵的鼻子和耳朵?”
原來,豐臣秀吉規定:對諸位將領的獎賞,完全由他們及其手下割來敵人的鼻子或耳朵的數量多少而定。鍋島直茂先前被宇喜多秀家和加藤清正一番嘲笑,臉上表情有些掛不住了。這時他聽得石田三成這般問來,自知是石田三成在幫他“解窘”,便接過話頭答道:“噢……這個嘛,在下一時也記不清了!反正割下來的那些朝鮮士兵的耳朵和鼻子一共裝了好幾十麻袋……在下待會兒就讓手下把它們扛過來請閣下過一過目、點一點數吧!”
“哦!這麼說——你割的一定很多嘍?在下倒希望鍋島君給咱們帶來一個嶄新的驚喜!”石田三成眉梢之間盡是淡淡的笑意,“鍋島君有所不知啊:加藤君一共已經割下敵人七萬六千七百隻耳朵和鼻子了!小西君也割下敵人七萬八千五百隻耳朵和鼻子了!鍋島君割的可有他兩位多麼?”
鍋島直茂聽罷,驚得吐了吐舌頭,老老實實地回答:“在下好像沒有加藤君和小西君割得多啊!實不相瞞,在下大概最多隻割到了三四萬隻……”
這時,卻見加藤清正眉毛一揚,板起了麵孔,冷冷地向石田三成問道:“石田兄怕是記錯了吧?小西君割的好像並沒有本將多喲!……”
“什麼?加藤清正!你欺人太甚!”小西行長一聽,勃然大怒,“你憑什麼說本將軍割的沒有你多?”
“哼!就憑你素來在戰場上采用的是‘三段射擊法’攻打敵人,而本將軍一向采用的卻是‘筒炮狙擊法’攻打敵人!”加藤清正毫不退讓,語氣生硬地迎了上來,“根據這一點,大家心底都應該清楚:到底是你在戰場上出手更快還是本將軍出手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