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陰影的掩護,鏡月放慢呼吸,輕手輕腳的從白日城軍營側後方穿過,他一頭紮進側營的陰影,緊貼著營房,一動不動。
呼嘯的大漠夜風卷過軍營,揚起一道道沙浪,遮住了月光,放肆的抽打著門口站崗的哨兵,但哨兵紋絲不動,向沙塵展示了西北邊軍的軍紀和驕傲。鏡月看著門口的哨兵,心裏一陣嘀咕:看來這白日城的軍紀,到底是強過沿途所見城鎮的西北邊軍的軍紀啊,一定得小心翼翼行事才行,不然可就麻煩了。。。
他抬頭看看天上毛糊糊的月色,看著地上營房和瞭望塔等留下的陰影,在心裏盤算著時間,大概快到他們午夜換崗了,還是先躲起來。
一陣夜風又放肆的卷過營地,一個巡邏的士兵護住被吹得搖擺不停的燈籠,開始抱怨起來,雖然聲音很小,不過鏡月還是聽見了,的確快換崗了。
他瞅準一個空擋,趁著大風,躲過軍營中來回巡邏的流動哨兵,按照之前事先看過的軍營方位草圖,摸索到倉庫,探查裏邊沒人後,閃身鑽了進去。
他在黑暗中蟄伏了一會兒,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小包,從裏麵摸出一個金屬圓盤,圓盤不過半個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順著盤邊刻著複雜的紋路,中間是一柄金屬小劍,小劍由一個機關固定在圓盤中心,可以轉動,隻有常人的大拇指指甲般大小,卻做工精致,外形卻和真劍不輸分毫。
鏡月緊緊盯著小劍,慢慢,小劍開始發出奇異的藍色光芒,而且越來越亮。鏡月嚇了一跳,趕緊將小劍裝入小包裏,然後塞入懷中。一瞬間,他隻感覺自己的鼻頭上全是冷汗,四周也不再寂靜,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和血液流經血管的聲音。
幹!差點被這玩意害死!他極力壓製自己的呼吸,靜下心神聆聽屋外的動靜,還好,除了不時呼嘯的風聲,沒有異常。
差點被這玩意坑了!鏡月越想越氣,回去一定要找師父好好論理,這什麼狗屁玩意?就指望這東西還能主動尋找修行者?什麼這玩意能感受修行者身上的靈力波動和氣息,就算他不催動法力什麼的也能夠找出來?!
這玩意根本就就是個大號火把或者爆竹!根本就是指明自己在哪讓人家來抓好嗎!什麼東西!鏡月在心中狠狠誹謗了可憐的師父一頓,慢慢調整身形,準備下一步動作。
這時,屋外傳來三聲鼓聲,鏡月透過門縫,看到一排士兵正按著整齊的隊列朝軍營大門前進,門口的哨兵們明顯像是放鬆了警惕,開始活動胳膊腿,到了換班的時候了!
鏡月迅速從倉庫中鑽出,借著不遠處軍營四周被風吹得搖曳的火把,將軍營的大體方位和之前看過的草圖做在腦海中做了一個對比,突然,他感覺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少了一間營房!鏡月突然回過神來,心中一驚,那張自己根據多方情報繪製的軍營方位草圖不停在眼前閃現,自己所在的是左側倉庫,右側還有一個倉庫,他看了右邊一眼,正確!軍營大門朝著東邊,正確!這個軍營是對稱的,左右兩方的建築都是一樣的,很像一個棋盤,目前看來一切都正常!那為什麼還少了一座軍營呢?
等等!棋盤。。。棋盤。。。左右對稱的棋盤。。。前後左右。。。
他猛然醒悟,對稱!對稱!棋盤!問題出在這裏!這是一個典型的棋盤圍殺陣!是特別適合這種造型和結構對稱的建築群的一種絕死陣法!
左前右前為先鋒、死門,中軍是陣樞,兼顧生門死門,左後右後為死門、絕路,軍營門口是隻能進,不能出的死門,即陣眼爆點!進陣者若想再從此出陣,立斃當場!
“你大爺的!竟然是棋盤圍殺陣!”鏡月氣極,吸了一口冷氣,小聲地罵了一句。
棋盤圍殺陣,顧名思義,進此陣者,猶如進到迷宮般的棋盤中,除非一舉破壞陣樞,消滅布陣者,否則必死無疑!
能布下這種陰險毒辣陣法的,隻有修行者了,而且不是一般的修行者,應該是靈動境的修行者!
好嘛!這下子可好,暗殺的人還沒見到,就先見到了一個大殺陣!
這下可刺激了,鏡月又驚又怒,老天爺你在耍我嗎?!這白日城的軍營,也不過就七八十年的光景,難不成,建造這個陣法的修行者,如今還在這座軍營裏麵?那這難度可就太大了,搞不好。。。
正在鏡月胡思亂想之際,一個和藹可親的聲音在他腦海中直接響起,緩緩而道:“有客從遠方來,老朽未來親迎,慚愧、慚愧!孩子,你覺得我建的這個陣法可好啊?”
聲音很蒼老,語氣很真誠,“慚愧”兩個字,還帶著悠悠的顫音,但是在鏡月聽起來,卻很是欠扁的聲音,感覺就是明國都城天佑最繁華的酒樓“南飛雁”的老板,帶著一眾打手對著一個想吃霸王餐的小流氓打招呼的那種口氣。。。
鏡月渾身一僵,自己所預料的最壞的情況發生了!能布陣,還能直接在自己腦海裏傳聲的,是一個會陣法的神法師!一個靈動境的神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