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國萬靈十二年初夏,一場滾滾熱浪席卷了明國上下七十二個州,天下大旱。
明國南方一向水土富饒,此次也是旱情嚴重,自明國都城天佑西北的大漠,儼然已成人間火爐,幸而大漠上的人們長年累月受到太陽熱情烘烤,沒有像中原那些嬌貴的人們驚慌失措,他們隻是吃著烤肉喝著葡萄酒時痛苦的發現,錢包癟了。
受這能把腦門烤出一層層油的鬼天氣影響,奔走於明國大漠諸城和西域諸國的商隊收不到西域的珠寶香料和馬匹,賣不出中原的絲綢瓷器茶葉,當地的客棧酒肆沒有商隊和過往遊客等打尖住店,大家都清閑了。
人一旦從繁忙中突然變得清閑,就會格外的疏懶,這些年明國大漠上的諸多城鎮因為軍隊駐紮、邊境貿易等原因著實大賺了一筆,所以就算今年收入減了九成,大家開始吃老本過活,也不會過於擔心和害怕。
銀子嘛,是賺不完的,有賺有賠,但是命呢,是有數的,何必拚命賺錢呢?該享受時就得享受,所以明國大漠的人們比起中原的人們,很會享受生活。
所以白日城飛沙鎮“浪仙居”的掌櫃和夥計可以寬心的趴在櫃台裏打盹,對一個來客的詢問毫無反應,直到來客狠狠拍響櫃台,掌櫃和夥計才睡眼朦朧的醒來。
“額。。。難得睡個午覺。。。客官這是要住店還是。。。?”
“住店,把你們店裏拿手菜上個一些,酒最好是冰鎮的,客房隨意,寬敞明亮即可。”話音未落,櫃台上多了一錠銀子,掌櫃小眼一亮,揉揉眼屎,將銀子收起,打發夥計們去張羅酒菜,這才拿起毛巾擦擦臉,開始打量起來客。
來客是一位少年,相貌端正,臉龐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西北大漠上生活的軍人所特有的膚色,他穿著明國西北大漠邊軍的軍服,腰挎長刀,此時正端坐在大堂角落一張桌子邊,桌子上放著西北邊軍夏日戴的遮陽軍帽,旁邊放著一個黑色的包裹。
少年的神情稍現疲憊,滿頭大汗,身上的軍服盡數濕透,布滿白花花的鹽霜,看樣子一路上甚是辛苦。這種鬼天氣還要出遠門的,除了不要命的商人,就隻有不要命的軍人,不要命的西北邊軍了。
少年正襟危坐,軍容端正,可以看得出軍紀嚴明,但是,一般附近的西北軍可不是這樣啊?掌櫃心中暗暗嘀咕,這邊的西北軍,他不給你來個赤膊,脫了鞋腳往桌上一放,嘿,那除非有監軍在門外轉悠。。。
少年抹了抹頭上的汗,見掌櫃望著自己發愣,無奈的笑笑,道:“我說,掌櫃的,我臉上長花了?你可是想看著我渴死?還不速速拿些解渴的過來?!”
掌櫃大驚,連忙扔下毛巾告罪,開始張羅,片刻過後,冰水浸過的毛巾和一大碗大漠特產的冰沙梅湯便送了上來。掌櫃的原本心中有些恐慌,西北邊軍一向彪悍粗野,剛才怠慢了這位小軍爺,他若是鬧騰起來,可夠自己喝一壺的。不過少年似乎脾氣很好,一邊擦著汗,喝著沙梅湯,還和自己打趣,恩,看來是個好脾氣的!
一陣閑聊,掌櫃得知,少年姓陳,是距離此地八百裏的黃岩城的軍人。黃岩城可是明國西北邊防大城,是明國西北大漠上的第一座軍事重鎮,也是離明國都城天佑最近的塞外軍營。
掌櫃心中一凜,不敢怠慢,這可是黃岩城的軍士啊!是明國西北隆威王手下的兵啊!
黃岩城中的西北軍,軍紀之嚴,作風之正,那自然要甩出這山高皇帝遠的白日城中的西北邊軍好幾條街了。掌櫃連忙賠笑,道:“陳軍爺啊,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小的真是。。。真是,您也知道,這不,今年太熱,這鬼天氣,這不我這都好幾天沒來客人了,您一來,我瞅著您這打扮,這身姿,這不就看傻了嗎?軍爺您多包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