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墳前守孝誦讀詩書 秀才會文種下禍根(1 / 3)

PS:看《孤兒奇俠傳》背後的獨家故事,聽你們對小說的更多建議,關注起點中文網公眾號(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眾號-輸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訴我吧!

第一回墳前守孝誦讀詩書秀才會文種下禍根

古往今來,對於人性之說多有爭執。孟子提倡性善說,他認為人之初生,性本良善,隨著人的年齡的增長,人生閱曆漸廣,遂分化為善者、惡者二類。荀子認為,人性本惡,隻有通過後天教化,才會逐漸向善。告子堅持性無善惡之分的觀點,他認為人一出生,並無善惡之分,隻是後天的感染,才出現了所謂的善與惡。實際上,告子是綜合了孟子和荀子的觀點,使二者達到了統一。

人之好壞,關鍵看你用什麼標準去劃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古代人對如何知人、識人、用人有著精到的見解。相傳為黃石公所著的《玉鈐經》中有這樣的表述:同誌相得,同仁相憂,同智相謀,同惡相黨,同愛相求,同美相妒,同貴相害,同利相忌,同聲相應,同氣相感,同類相依,同義相親,同難相濟,同道相成,同藝相窺,同巧相勝。此乃數之所得,不可與理違。

這是人生的大學問,世間絕大多數人搞不清此中的關係。其實,人間的關係說到底就是“義”、“利”二字,義字當頭,利字靠後,此為仁人,利字當頭,義字靠後,此為小人,義與利能夠兼顧,此為常人。所以凡事要講個義利,從其對待義與利的態度上,大抵就將一個人看得清楚了。

俗話說:誌同則道合,此則“同誌相得,同仁相憂,同智相謀,同惡相黨”也。同愛相求者,乃有共同之愛好,可相互探討得失,然一物二人同愛之,則易爭也。夫“同美相妒,同貴相害,同利相忌”者,尤為重視之。理數之所得,不可不明,不可與其相違。詳察可安身立命也。此乃是人群利害分合之勢,總君臣之道,作為一個人,一定要分清楚這些。

總起來說,自古迄今,人情之事最是難講,也最是難懂。俗話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也有人說,古來錦上添花者居多,雪中送炭者偏少。其實,此其大不可深究,皆為人性之常也。觀漢樂府詩集,有一首《孤兒行》描繪甚是透徹,從中可見人性之一斑。

孤兒生,孤子遇生,命獨當苦。父母在時,乘堅車,駕駟馬。父母已去,兄嫂令我行賈。南到九江,東到齊與魯。臘月來歸,不敢自言苦。頭多蟣虱,麵目多塵土。大兄言辦飯,大嫂言視馬。上高堂,行取殿下堂。孤兒淚下如雨。使我朝行汲,暮得水來歸。手為錯,足下無菲。愴愴履霜,中多蒺藜。拔斷蒺藜腸肉中,愴欲悲。淚下渫渫,清涕累累。冬無複襦,夏無單衣。居生不樂,不如早去,下從地下黃泉。春氣動,草萌芽。三月蠶桑,六月收瓜。將是瓜車,來到還家。瓜車反覆。助我者少,啖瓜者多。願還我蒂,兄與嫂嚴。獨且急歸,當興校計。亂曰:裏中一何譊譊,願欲寄尺書,將與地下父母,兄嫂難與久居。

話說大宋仁宗嘉祐至神宗熙寧年間,湘南永州道江縣有一王姓員外,王員外年少時讀書頗有心得,每日必有精進,然經年趕考不第,時日已久,年歲漸長,遂打消了入仕做官的念頭,於是棄文經商,多年來掙得一份諾大的家業,成為當地首屈一指的富戶。

王員外膝下有兩子,長子喚連忠,已屆而立之年,取妻柳氏,子承父業,已是家中的頂梁柱,家庭內外商號來往、田畝地租收入事宜,俱是連忠負責;次子連良,係二房小妾所生,年僅一十三歲。連良年歲雖小,然得王員外自小苦心教諭,讀書甚是了得,小小年紀,已考取秀才功名,聞名全縣,被鄉裏鄰人論為神童。王員外每每想起兩個兒子,心中甚是欣慰,然唯一不美之處,在於其中年喪妻,再娶二房,亦在生次子時產後出血不止而奔西而去。每至夜深人靜之時,倍覺人生之苦寂,頓感世事之無常,遂在床帳之內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得到天將拂曉,方才進入夢鄉,然而聽得雄雞報曉,又強自起身勞作。雖然已是家境殷富,但他多年養成的習慣總是難改。由於夜不能寐,日又不息,長此以往,王員外的身體狀況自是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

一日,王員外在書房查看往日賬目,昏昏然有一股冷風自門外飄入,回頭看時,見妻妾二人悄然而來,夫妻三人遂抱頭痛哭,大敘往日相思之苦。稍後,其妻言道:“奴家與夫君一別多年,家裏的大小事情都勞夫君操心,今我和小妹自昆侖山而來,帶夫君同遊西境,再續人倫之樂!”忽然窗外傳來看家狗阿黃的叫聲,倏忽間已不見那妻妾二人,方知是南柯一夢。自此以後數日,王員外總會夢到妻妾邀其遠遊,醒來渾身無力,方知自己來日不多,恐怕是大限將至。於是,打發下人將兩位公子叫到書房,將家中的事情一發交待給兩個兒子。囑咐連忠要為人篤誠,勤儉持家,不可奢侈浪費,一定要和兄弟相依為命,將連良漿養成人,責其勤讀,他日若能取得仕途,榮得一官半職,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又囑咐連良,長兄如父,今後要刻苦攻讀,家中事務一應聽兄嫂安排,不可擅專,若能得第,則要清廉為官,上報皇恩,下恤百姓,不可貪贓枉法;若是不第,亦不必灰心,可隨兄嫂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待成家之後,要自立自強,但聽兄嫂安排,不要爭執產業,不可亂了家中章法,徒為他人笑爾。

當夜,王員外無疾而終,享年六十有五。

在哥哥連忠的主持下,兄弟二人操辦了父親的喪事。按照傳統習俗,這哥兩個要在父親墓前守孝三年才行,然家中事務繁多,必須有人全麵操持。於是哥哥就對弟弟說:“弟弟年幼,除卻讀書,別無他事,為父守孝之事就勞繁弟弟多操心了。祖墳旁邊有茅舍三間,周遭林木蔥隆,環境清幽,弟弟可以在此邊守孝,邊讀書,一日三餐由下人為你送去,待守孝期滿,想必學業亦有精進。我在有空之時,前來和弟弟做伴,不知弟弟意下如何?”連良聽了哥哥的安排,感覺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就回答哥哥:“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我們家有那麼多的事情需要哥哥處理,守孝之事原本就是弟弟的職責,哥哥安排的極是,凡事但憑哥哥做主。”

於是,弟弟就從王家大宅裏暫時搬到了祖墳旁的茅屋,每日到父母墳前默坐兩個時辰,想到自己的身世,心中自是傷神,每每此時,父親的音容笑貌時常縈繞腦際,自是一種鼓勵。至於母親,自己一出生就沒有見過,別人都有母親,唯獨自己沒有享受過一點母親的溫暖,這何嚐不是一種人生的悲哀啊。古人言: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自此,連良日夜讀書不止,學業進展迅疾。偶爾哥哥也到茅舍逡巡幾日,弟兄兩個聊一聊家常之事,日子過得也算平常。

連忠妻柳氏生下一男二女,男孩乳名喚作大郎,大名起為誌鬆,二女尚幼,不作細表。大郎小叔叔連良三歲,已是發蒙啟昧之年,正在私塾讀書,課餘時間,總愛跑到祖墳茅舍與叔叔做伴,在叔叔的指引下,大郎的學業自是進步很快,連私塾的高先生也歎為奇事。等到知曉連良之事,方才明白原由,每隔十天半月,高先生也到連良處會文,交流文章心得。時間長了,周遭十裏八鄉的讀書人也陸續前來,茅舍倒是成了一處熱鬧之處,學業之氣賽過縣學。

由於平時連良用飯都是在府中做好,然後仆人送到茅舍中來,時間長了,送飯的就有了些懈怠,有時送到的早,有時送到的晚,再加上連良久居墳頭,王家大院中之人漸次與其生疏起來。因而,有時在評論上也有不敬之處。為此,連良認為不是個長遠的辦法,偶爾文友相聚時,還得自帶幹糧,甚是丟失麵子。於是,就回到宅院找哥哥商議,讓府上供應一些柴米,自己在祖墳周遭種一些菜蔬,這樣就不用勞煩家裏每日三餐往墳頭送了。哥哥一聽也是個道理,就同意了弟弟的請求,“道理雖然如此,但隻是苦了弟弟了!”連忠沒有過於推辭,也就讓弟弟在茅舍立了爐灶。自此,連良更是少回大院。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一日,連忠在賬房裏正在彙算賬目,突然窗外傳來大郎讀書之聲,細聽之,分外朗朗上口,遂叫兒子到屋裏問道:“大郎,你剛才背誦的什麼詩,我怎麼沒有聽過?”

“爹爹,這是唐朝末年黃巢的詩,前一首是《不第後賦菊》,後一首是《題菊花》!”大郎回答道。

“黃巢?是那個造反的小子?這些詩是誰教你的?”連忠皺起了眉頭。

“是高先生、叔叔和縣學的秀才們會文時所雲之詩,我聽著怪好聽的,就記住了!”大郎一看爹爹生氣了,就有些莫名其妙。

“他們還談論別的什麼了?”連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