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被抄家,全部處斬,這件案子震驚朝野。昨日公卿家,今日黃泉客。近千人的鮮血染紅了街道,成堆的頭顱擠滿了菜市場,讓觀者心寒。
帝京因為親自見證了這次血腥,更是氣氛沉重,好似黑雲遮天,不見光線。幾個極力求情的官員也受到了連累,財產沒收,全家流放邊疆。這樣一來,更是讓京官們噤若寒蟬,私下都不敢議論其中是非功過。不過大家都覺得明睿這次太狠,殺一人足以,卻一定要斬草除根,不讓春風再起。一些識趣的老臣心灰意冷就稱病告退,把一些大權交付出來,閑居家中頤養天年。
母皇對這部分人都厚賞加封,趁機收複很多要職。
朝廷上漸漸由母皇和明睿組成的天家皇權占了上風,隱隱有淩駕士族之勢。我每日上朝隻覺得壓抑,感覺隨時會有一場巨大的風暴侵襲而來,席卷一切。也許碰觸到那些諸侯最低底限的時候,便會像火山爆發,滾燙岩漿衝毀一切。
是年,鳳國正史上記載著一件大事,稱為“八大家之亂。”開始是一個小官彈劾東城鎮國公王家在光之女帝忌日那一天,竟然舉府吃肉衣錦,大為不敬。因為光之女帝短暫的一生留下的卻是蓋世光芒,群臣百姓都對她擁戴不已,所以她駕崩的那一天便被設定為“國哀日”,全國食素服淡服。由於年代久遠,其實很多人都已經不再遵守這個規定,偷偷在家吃肉的幾乎比比皆是。
但上麵一頂大不敬的帽子扣下來,卻讓鎮國公一家苦不堪言。東城鎮國公王家,雖然次於裴家甚多,可也是一大巨擘,封地肥沃,錢財無數。所以這次把鎮國公王通逮捕入獄的時候,一些朝臣就有些壓抑不住的憤怒,紛紛聯名上奏,聲稱懲罰太過,亂世才用重典,如今四海太平,不宜殺戮太狠。
由於反對聲太激烈太大,朝廷終於作了讓步,放出鎮國公王通。但因為對先帝大不敬,朝廷決定收回一些恩賜,來薄懲以儆效尤,把安城的附屬小郡縣十個拿走了五個。聖旨一出,王家隻好交割出這五個小郡縣。
不久,朝廷又因為饒城輔國大將軍何鎮酒後對朝廷出言不遜,而被消去一部分封賞。弄得朝臣人人自危,道路以目。
一個生性耿直的禦史柏雅跪地力諫女帝不可過於苛責,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一個國家人人不安,離亡國不遠。
母皇聞言大怒,不顧群臣求情,立即將她斬首示眾。殺了柏雅之後,母皇似是醒悟過來,又流淚不止,說柏雅是難得的直臣,痛失賢才,然後厚加賞賜柏雅後人。
這樣的戲我雖然早已知悉其中玄機,還是感覺有些不舒服,覺得惡心。無非是因為柏雅頂撞聖顏,沒有意會母皇與皇太女的真實意圖,所以才被母皇一氣之下殺掉,出氣完畢後又怕難堵眾人之口,便加以表彰,恩賜一個直臣的美名。這便是史書上常讚美的“文死諫,武死戰”。
事情積聚越來越多,終於王,孫,蘇三大世家串通起來,暗暗積蓄力量準備奮力一搏,把鳳國改朝換代。
不料事不機密,明睿先一步知悉,派羽林大軍一舉盡數把她們擒入天牢,打成死罪。母皇並頒布了“退封令”,要求縮減封地,把土地收歸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