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爛兄爛弟 (2)(1 / 2)

且說從風被鄖中隱幾個從凶宅挖出來,當個死的抬回去,隻等著辦理後事,誰知道他從閻王爺那兒轉一趟又回來了。大家喜出望外,一方麵巴望他早點康複,白天熬藥做飯,夜裏偷雞摸狗撈些葷的回來給他補身子;另一方麵還得防著謀害他的人殺回馬槍,因此這四個加上庚妹,見天兒把心思都用在他身上。

不過這樣耗著問題來了,平時都是賺一個花一個,如今都不出去幹活,就連庚妹手到擒來的“光陰”也不去找了,六張嘴要吃要喝,從風還得吃好的,這錢從哪裏來?沒奈何,鄖中隱說:“把老丘八的贓款拿出來花了吧,咱們也該打打牙祭了。”

馬翼飛說:“官府好像還沒結案呢,要花也別太打眼了。”

全念坤和曹嘎三挪開牆旮旯裏的雜物,把箱子扒拉出來,撬開鎖,一齊把手伸進去取錢。兩人先摸出幾件舊衣服,再往裏,摸出幾塊破磚頭。

全念坤心裏起了疑,叫一聲:“中隱,不對啊,沒摸到有錢。”

鄖中隱瞪著他:“你們倆蹲那兒老母雞下蛋似的,石頭縫裏掏螃蟹哪?抬寬敞地兒,能沒有錢嗎?”

全念坤和曹嘎三把箱子抬到屋中央,鄖中隱一把把箱子掀開,上邊一層全是破爛流丟的舊衣服,舊衣服下麵壓著半箱子磚頭,別說銀子,就連銅板也沒見到一個,大夥都傻了眼。

鄖中隱把箱子踹一腳:“狗**的老丘八把咱們坑了,這不叫人置氣嗎?”

“竹籃打水一場空,咱們隻有賣苦力的命。”馬翼飛嘟囔著,蹲下來翻檢那堆舊衣服。

鄖中隱說:“老馬,挑什麼,你不嫌髒?”

馬翼飛挑出一身藍衣紫裙女服,捧在手上左看右看,說:“你還別說,這可是一件好貨。”

“好貨你留著,以後給你媳婦穿。”鄖中隱譏諷他。

全念坤說:“給庚妹吧,做新娘穿,一句話的事兒。”

庚妹說:“我才不要呢,捯飭貨,別膈應我。”

從風愣乎乎問:“你為啥不要?挺漂亮啊。”

馬翼飛說:“你們不識貨,我做帳房先生的時候,東家的三姨太就有一件,聽說花不少銀子買的。把它拿到當鋪去當了,我打包票夠咱們吃三五天。”

大夥湊過來瞅,果然是上等綢緞,做工精細,繡飾華美,還有八成新。

鄖中隱說:“念坤,要不你拿去試試吧,能換幾個子兒是幾個子兒。”

全念坤果真拿它送到估衣街,找了一家老當鋪。掌櫃的翻過來複過去看了一遍,一開價就伸出了五個指頭。全念坤跟他討價還價,兌了十兩銀子。

也是湊巧,全念坤前腳從當鋪離開,韓武來後腳就進來了。掌櫃的正在上架懸掛,韓武來一眼瞅見,認出是那件令他肝腸寸斷的傷心物,口裏冒煙兒,心裏搓火兒,揪住掌櫃的究問來曆。

好在全念坤多了個心眼兒,曉得劫船這事兒雖說時過境遷,但畢竟劫的是本地人,大意不得,進店的時候嘴邊貼了些胡須,裝個有腿疾的,拄根拐杖,末了兒又留了個假姓名假地址。

韓武來問是何人所當,掌櫃的隻推不認識。韓武來問不出名堂,心裏上火,這是他早年花大價錢買來討好姘頭的,退役的時候手忙腳亂放錯了箱籠,回來左尋右尋找不著,那姘頭愣說他送了別的女人,一氣之下席卷他幾十兩銀子,連夜潛逃找別的男人去了。

韓武來人財兩空,心中憂鬱,大病了一場。如今舊物重會,恨不得逮著劫賊碎屍萬段,轉身便去報了官。

縣衙當時對韓武來被劫一事有所耳聞,如今見贓物露了麵,料想破這案子不難,便收了他的訟狀,下令追賊緝盜。

全念坤把換回來的銀子悉數交給鄖中隱,解了燃眉之急。

因大夥精心照料,從風的身子日見一日地恢複,不出兩旬便元氣回陽,健實如初了。

這一天,從風說:“各位大哥,庚妹,我呆了這麼些日子,心裏悶得慌,想出去走走。”

鄖中隱說:“成,今兒天氣好,大夥一塊去遛遛彎兒。”

六個人簇簇擁擁,興致淋漓走上街來。行不多遠,瞅見前邊圍一堆人,七嘴八舌在議論什麼。這幾個扭轉身子,昂首闊步蕩過去。

原來牆頭貼著一紙緝盜榜文,有人大聲念了出來:

某年某月某日夤夜,有匪徒在茶澱鎮河段負犯劫船案,日前一賊在當鋪銷贓,銷贓者係本地口音,髭須稀疏,左腿有足疾,冀民眾協相逮案,告報有功者賞銀十兩。

鄖中隱聽了,才知道這案子還在追查,要捉拿的正是自己這一夥,竄上去把榜文一把撕下來。

一個半文不武的扁臉男子管閑事,盯住他問:“這位,你知道誰是盜賊?”

鄖中隱臉一黑:“爺哪裏知道誰是盜賊!”

“你不知道盜賊撕它幹什麼?官府的榜文是隨便撕的嗎?揭了榜文就得去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