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願者上鉤 (1)(1 / 3)

這天將近午飯時分,鄖中隱幾個幹了半天活,離開碼頭正準備去吃中飯,迎麵一條漢子像更夫手中的燈籠,晃晃悠悠的走來。隻見他頭上纏一條破紗巾,身上穿一件汙垢油亮的過膝舊長袍,口中噴著刺鼻酒氣,蛇眉鼠目四下張望。

曹嘎三一眼瞅見,像遇著了瘋狗似的慌忙閃避。沒想那漢子腿腳眨麼眼兒變得極是機巧,竄上數步,揪住曹嘎三,開口說:“嘎三我兒,今兒你得給爹幾個吃藥的錢,你娘都病好幾天了,這會兒躺床上起不來呢。”

曹嘎三甩開他,一張長臉拉得更長了,嗬斥他:“誰是你兒?別膈應我。我沒錢,別想來訛我。”

“你多少也得給幾個子兒,可憐可憐你娘吧。”那漢忽然聲淚俱下,竟在曹嘎三跟前跪下了。

“裝什麼可憐!”曹嘎三毫不動心,轉身往開邊去了。

鄖中隱、馬翼飛和全念坤曉得來曆,不管閑事,自顧往前衝。

從風聽到一個“爹”字,觸景生情,不由自主哼了一聲:“爹——”

鄖中隱在他背上拍一掌,揪著往前走。

庚妹不知情,瞅曹嘎三冷若冰霜揚長而去看不過意,攆著他嚷:“曹嘎三,說你混蛋你還一肚子邪火。”

曹嘎三放緩了腳步,庚妹揪住他,責怨說:“你咋這樣對你爹呢?也忒狠心了吧。”

“他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我後媽下堂跟了他。這貨成天兒喝酒賭錢,你以為真是我媽病了?他哄弄人。”

“這樣啊。”庚妹將信將疑,一回頭,那漢跟上來了,說:“他又來了。”

曹嘎三提步就走,匆忙拐進一條胡同,那漢沒攆上,朝庚妹瞟一眼,晃悠著往另一條路去了。

庚妹心生惻隱,心想:也是可憐,不知道曹嘎三的話是真是假。從兜裏摸出一把銅板捏在手裏,若即若離跟上去,先看看他將會怎樣。

走了一程,是一溜兒矮屋,屋簷下立著一個半老徐娘,張著血盆大口攔住那漢搭訕,那漢湊到跟前,在半老徐娘屁股上捏一把,便摟著她腰肢跟進了一間破屋。庚妹曉得血盆大口是做全活兒的,既氣憤又厭惡,“呸”一聲把一口痰吐在她門上,轉身往別處去轉悠。

曹嘎三出了胡同,悶悶不樂往大街上瞎走。忽聽有人跟他打招呼:“喲,這位可不是曹兄弟嗎?”

曹嘎三抬眼一瞅,認得是主鳳茶樓做大碗茶營生的邱持貴,有些受寵若驚,應聲回答:“邱掌櫃,您認識我?”

邱持貴的招呼可不是白打的,秦矗讓他從四大棍中間找一個人給從風下藥,雖然覺得這樣做對不起易婉月,但想到韓武來和趙戍臨的下場,有異心沒異膽,管不得一二了,橫著心腸要把這事兒做成。他跟蹤了三天沒遇上落單的,今兒瞄著曹嘎三獨行到了街頭,見是機會,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思湊過來攀話,這一張口曹嘎三就接上了茬兒。

邱持貴就像找到失散了八百年的親兒子,熱手熱臉說:“咋不認識?誰不知道曹兄弟是條漢子。早想有機會結識,隻是無緣相逢,今兒遇見可是緣分,這麼好的機會得請曹兄弟喝杯酒,曹兄弟可得賞我個薄臉。”

曹嘎三平時饑一頓飽一餐的,十天半月見不到葷,聽他說喝杯酒,招得口流饞涎。心想這老光棍在主鳳茶樓出賃場子不差錢,吃頓飯不過是彈彈指甲的事兒,蹭他白齋不吃才傻帽呢。於是婉言說:“邱掌櫃是大忙人,怎麼敢叨擾。”

邱持貴曉得他動了心,挽了他的胳膊說:“正傍午了,再忙也不能虧了肚子不是?走,請曹兄弟打糙兒對付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