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守株待兔 (1)(1 / 2)

秦矗緊趕忙遽回到天津,已經是下半晌了。從老唐頭那裏挑了一身舊衣服,掏給他一兩銀子。老唐頭驚得目光發直,但沒有吱聲,知道是買他閉嘴的。

秦矗溜達出門,避開府上人攔輛車,駛至近郊,把車打發回去,徒步走到鄉下,掏幾個銅板換了一隻舊糞筐,一把舊糞耙,把老唐頭的衣服套在身上,裝成拾野糞的村夫,一路晃悠到城南窪。

這裏人跡罕至,大片的葦蕩與沼澤相連,平緩的土崗叢生著雜草和稀稀拉拉的矮樹。秦矗張望一圈,果然有幾株老槐樹,大步走過去,照從風所指,一棵一棵地尋找字痕,找了老半天,漸漸灰起心來。一陣風刮落一圪塔樹葉,他抬了一下頭,忽然瞥見一人多高的一棵樹幹上有刻痕,“艮岡”二字勉強分辨得出來,心裏一陣興奮,反向直行丈了五十步,是一叢雜草,衰榮相間,卻沒有留下標記。重又來回步量了兩趟,心想,該就是這地兒了。於是將路上拾來的糞便堆在旁邊做個記號,環顧一周,羊腸小道上不見村夫野老行走,自信沒被人注意,仍把糞筐挑在手腕上,走到半路隨手扔在路旁,到了城邊上,攔車坐了一段,然後徒步走回家中。

過了一宵,上半晌上茶樓看了看生意,與幾個老主顧興致勃勃聊了一會兒,又對幾個跑堂的指點一番。

吃過午飯以後,像個遛彎兒的走出門來,在街頭閑逛了一趁子,估算著時間,便去雜貨鋪備好鎬頭、鐵鍬、風雨燈、大布袋等一應工具,又租了一輛運貨的騾車,尋處飯攤吃了晚飯,借著落日餘暉,獨自把車趕到一處偏僻地兒隱藏下來。

候到更深人靜,把騾車悄悄驅動,直趕到那處義地,嗅著糞便的臭氣,認準了藏寶之地,拭目傾耳,萬籟俱寂,便舉起鎬頭,掘土開挖。

下去三尺,磕到硬物,火星四濺。拿燈一照,是一塊石板,心下遲疑:合著找錯地兒了?重又丈量一遍,確定沒有錯,用鎬頭將硬物輕輕敲了敲,響聲空洞,猜想是一塊蓋板。於是小心翼翼刨開四周的泥土,曉得有戲了,又緊張又欣喜。換上鐵鍬,把石板上的泥土鏟淨,使出吃奶的力氣掀開。燈光下照出一個大醬缸,上邊蓋著瓦蓋,揭開來,就見滿滿一缸燦燦的耀眼之物。伸手抓一把,是實實在在的錢幣,喜得心花怒放,恰似母牛胎裏剛墜下地的牛犢,東南西北四方跪拜,心裏默默感激上蒼垂愛。

忽然“撲棱”一聲,一隻烏鴉從槐樹枝頭飛起,“哇哇”數聲騰空而去。嚇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慌忙吹熄燈,把身子撲在醬缸上。

候了半根香的工夫,探頭探腦張望一圈,夜色蒙蒙,沒有任何不對頭。重又把風雨燈點亮,將缸中的錢幣悉數捧入袋中,扛上騾車,紮緊車幔,匆匆趕回家去。

俗話說隔牆有耳,草裏有人。秦矗自信人不知鬼不覺,豈料這一切全落在小混混兒張蛤蟆眼裏。

昨天庚妹跑到秦宅向老唐頭打探消息,說秦矗一大早就出去了,回來告訴鄖中隱和馬翼飛。

鄖中隱問:“是見從風去了嗎?”

庚妹說:“秦矗一黑早走的,張二作給他趕車,去哪兒了門人不知道。”

鄖中隱說:“老馬,這可是你扳著腳趾頭沒算清,咱們起早趕晚集,這下傻眼了。”

馬翼飛說:“念坤,你租個車,去靜海回天津的路口盯著,確定他是不是見從風去了。庚妹你還去主鳳茶樓轉悠,看他回來以後幹什麼,千萬別和他們的人打照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