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顏聽他這麼能扯,徹底服了,說:“我還說過要與我的寵物狗來生再見呢,不過,你……你這副德性,肯定不是我的狗吧。”
喬遇一時語塞,怔了半天,剛想反駁,就聽見一個冰冷的聲音叫道:“詹顏。”
回頭隻見一個瘦削的男孩站在教室門口,麵目蒼白,表情冷硬,所穿的風衣也已經很舊,真是個愛裝酷的窮小子。
但顯然可以看出,詹顏對這窮小子很感冒,笑如花開,說,你怎麼來了?
那小子卻冷清地說,跟我出來。
平心而論,詹顏並不想跟他出去,畢竟大庭廣眾下,男女有別,內心雖反對,身卻不由主地離開了座位,仿佛他身上有不可抗拒的魔力,引誘著她住不了步。
喬遇見狀,滿不是滋味,對那小子叫道,喂,我跟她的過節還沒解呢,朋友,你想英雄救美嗎?
隻見那小子猛地轉過臉,斜了眼喬遇,眼神如狼般陰惡,不帶一點人情味,令喬遇瞬間冷進了骨頭,怔怔著,說不出話來。
看著她和他離開的背影,喬遇才驚覺,詹顏看他時,那曼妙如水的眼神,喬遇愣住了,心尖的肉慢慢地零碎,好細膩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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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不懂螢火的微妙,海洋不懂沙漠的荒遼,高尚者也不懂我的笑。卑微到無可救藥,至少有一個人,會陪我到老。
五
大街上的風,如酒一樣烈,卷起了席寫的風衣,詹顏跟在他後頭,安靜地走著,看著他瘦的可憐的背影,很想說幾句話,但每次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隻因怕了他冷言冷語的回答。
轉過幾條冷清的街,來到風城電影院,席寫停了腳步,詹顏笑道:“原來你要請我看電影啊?搞得這麼神秘,跟殺人越貨似的。”
席寫白了一眼她,說:“隻是撿到了兩張票,不想浪費,才叫你來的。”
詹顏撇撇嘴,說:“真是好巧啊,不多不少,正好兩張票,還被你這個走路從不低頭的家夥撿到了。”
席寫聽到這兒,臉更白了,很久,才說:“就算我請你好了。”說完也不管詹顏,走進了影院。
詹顏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在乎,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嘴裏還嘀咕著:“什麼叫‘就算’啊,本來就是。”
走進影院的時候,電影已經開始放映,是一部外國電影,叫《暮光之城·破曉》,演繹了一個吸血鬼與凡間女子的愛情故事,情節不是很跌宕,卻比較溫馨。
當看到男主角愛德華忍不住欲望,而吸人血的時候,不禁微微害怕了,轉頭看席寫,他也不似以前的平靜,眼球如失了火,嘴裏發出“荷荷”的聲響,雙手也在輕微地發抖。
詹顏以為他也害怕,像擁抱孩子般抱緊了他,安慰道:“別害怕,電影都是假的,乖啊。”席寫把頭埋進詹顏頸後的頭發裏,急切地呼吸著,他沒聽見詹顏說了什麼,隻聽到她體內血管暗湧的聲音,帶著無限的誘《惑,衝擊著他的欲望底線。他忍不住張開了口,獠牙暴出,牙尖碰到了詹顏的脖子,他似已嗅到血的美味。
詹顏猶抱著他,像情侶,也像夫妻,忍不住嘻嘻地笑了,自以為滿幸福,卻沒覺察到自己的危險,她沒發現此時的席寫,瞳仁比血還紅,牙齒如惡狼,已經瀕臨失控。
席寫用僅存的意誌,拚命克製住自己,努力握緊自己的手,指尖插進了掌心,努力抬起頭,離開詹顏的脖子,閉上嘴,封住了尖銳的牙。過了好久,終於平靜了下來,恢複了正常,他推開詹顏的擁抱,冷冷的說:“別抱我,以後也不準。”
詹顏不屑於他,說:“切,怕成這樣子,還看吸血鬼,真是比女孩子還膽小。”
席寫略有所思,問她:“難道你不怕吸血鬼嗎?”
詹顏投注於電影,說:“吸血鬼多酷啊,像風一樣奔跑,還可以長生不老。喂,快看,他和她要結婚了,嘿嘿,咬她!咬她!快讓美麗的貝拉也變成吸血鬼!”
席寫瞥了她一眼,輕輕地道:“恐怕你也隻是葉公好龍罷了。”
六
等到電影落幕,走出影院的時候,詹顏才曉得餓了,席寫說,我帶你去我家。
詹顏羞的低下頭,說,這多不好意思啊,咱們還隻是普通朋友,你爸媽誤會了怎麼辦?
席寫鄭重地說,不,一定要去。因為今天,我要向你揭示,我的所有秘密。
詹顏望著嚴肅的席寫,才知道不隻是吃飯那麼簡單。
還沒緩過神來,席寫忽然莫名其妙的說:“你的同學跟著你走了一路,難道不累嗎?看來,他很喜歡你呢。”
詹顏訝道:“誰?你是說……喬遇?那個總向老師打我小報告的臭家夥,怎麼可能喜歡我?我們互相討厭的不得了。你說他……跟蹤我?他在哪兒?我怎麼沒見到他。”
席寫輕鬆地說:“跟蹤倒也無妨,隻怕他跟到了我家,就沒命回去了。”話還沒說完,身子倏地竄了出去,比離弓的箭更快疾,竄到一麵廣告牌前,倏地立住,靜靜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過了好久,才語氣細微地說:“我的朋友,我已經聽到了你的心跳,好像一首周氏快歌,何必這般緊張?放心,我不會占有你的心上人。我跟她,不可能會在一起。我發誓,絕不可能。”在說那“絕不可能”的時候,眼神痛苦,但堅決如鐵。
這時候,從廣告牌後麵探出一個腦袋,也眉清目秀,卻笑容尷尬,正是喬遇,喬遇訕訕地說:“嗬,好巧啊,你們也在這啊。”席寫微微笑了下,說:“好巧。”
喬遇故作東張西望狀,說:“真是奇怪了,明明聽同學說,這附近有一家圖書館的,怎麼就找不到呢?”席寫說:“沿著這條街走,第三個路口往右拐。”喬遇見有台階可下,忙說了句“謝謝”,轉身就落荒而逃。
席寫目視著喬遇如老鼠般逃竄,心裏卻產生了從未有過的羨慕,不禁問自己,這種羨慕,會不會演變成嫉妒,最終演變成恨呢?席寫不知道答案。
這時詹顏也走了過來,喬遇早已跑的無影無蹤,鄙視道:“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家夥,不知又在琢磨什麼壞主意呢。哎!回校肯定又會抹黑我了。”
席寫落落地說:“走吧。”
七
席寫的家在原始森林的邊緣,是一座歐式的紅酒莊園,背靠森林,滿院綠草如毯,建築時高時凹,風格殊俗,顯得古典而高貴,詹顏徹底吃了驚,意料不到穿著破舊的窮小子,竟然是個富二代。詹顏心裏琢磨:“怪不得讓我來他家,難道這就是,他要向我說的秘密?”
席寫沿著草中的曲路走,詹顏在後麵跟著,嘖嘖稱奇,問他:“這就是你家麼?你家也真奇怪,既然這麼有錢,為什麼不修條油柏路,好過車呢?”
席寫不耐煩的說:“我家沒有車。車速太慢,還不如跑的快,買車幹嘛?”
詹顏伸了伸舌頭,沒理他。
走到路的盡頭,是一座古堡似的房屋,進去,大廳微暗,猶燃著燭台,外麵的陽光似乎照不進來。
一個貴婦人坐在沙發上,正抬頭對著屋頂發呆。席寫走過去,叫她:“媽。”
貴婦人回過神來,看見了兒子,溫柔地笑了笑,瞥眼間看到了杵在那兒渾身不自在的詹顏,回頭問兒子:“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