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吸血鬼,非傳說。(1 / 3)

好大的月亮,照到地上,像一漾一漾的水紋,一切都顯得那樣安好,整座城市都沉浸在靜謐的月光中,像是從未受過傷,發掘不了淤積在月光下的那些邪惡。

方傑剛跟女友吵了架,一個人在大街上晃蕩,心情鬱悶,走的心不在焉,路燈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走過那一排路燈,路過了一座石橋,下麵的水嘩啦啦流響,與月亮一襯,顯得很有境界。但方傑卻感覺不到任何美,心中滿了煩悶。他站在橋上,低頭看著河中的倒影,顯得那麼寂寞,狼狽。

不知何時,他看見自己的倒影旁現出一個少年的影子,若隱若現。方傑一愣,扭頭看身旁,卻沒發現任何人。心中猛打了個戰栗,低頭又看橋下,那影子曆曆在目,影子少年穿著一身風衣,卻很瘦弱。用一種嘲弄的眼神看著自己,忽然詭異地笑了。

方傑嚇出一身冷汗,瞳孔鼓脹,因為恐怖而發出低低的呻》吟,就像嚇失了魂一樣愣住了,刹那間忘了所有的憂傷。

這時候,那影子猛地一躥,從河下撲了出,比狼更凶狠,更矯捷。方傑尚未醒轉,瞬間被撲倒,還來不及感受,隻覺喉嚨一涼,已被少年那尖銳的牙齒刺破了大動脈,血液迅速從破口處汩汩湧出,離開自己的血脈,湧入對方的牙縫。

失血越來越多,呼吸越來越少,方傑的眼神開始渙散,死亡越來越近,終於,呼吸一軟,再也不動了。

那少年跪吸著血,等到對方斷了氣,輕輕一揚臉,舌尖一舔唇角,斜起了嘴邪氣地一笑,牙齒上卻不帶一點血色,依然白的如月光。

他半跽在地上一動不動,慢慢仰起了頭,望著那一輪月,眼神中充滿了恨惡,忽然對著月亮憤怒地一吼,露出上下四枚鋒利的獠牙,那悲涼的聲音,跟狼嗥沒兩樣。

風城美術學院,大二課堂。老師講著課,詹顏又發呆了,單手斜托著臉龐,望著外頭那一排凋零的樹,竟莫名其妙的傷悲了。

課間休息的空,同學徐豔挨了過來,突然問一句,詹顏,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詹顏被迷惑住了,反問說,他們說了什麼?

徐豔說,都在說你偷偷給喬遇寫情書的事呢,幾乎班上都傳遍了。你看把那個喬遇得瑟的,手舞足蹈跟灰太狼似的。不過話說回來,詹顏,你的眼光可也太遜了,瞧瞧喬遇那個慫樣,哪配得上我們的詹大美女倒追?嘖嘖,你看,喬遇又在那兒得瑟呢。

詹顏越聽越怒,瞳孔突然就失了火,感覺蒙受了奇恥大辱,直恨得她攥緊拳頭,咬著牙切著齒,回頭看向喬遇的座位。他正坐在那兒,像說書人一樣口若懸河,幾個好事之徒圍著他,聽他講敘著詹顏暗送秋波明送情書,他自己卻不為美色所動的英雄事跡。喬遇邊口沫橫飛,邊手腳比劃,似乎比當年的董存瑞更為壯烈。

詹顏冷眼瞪著他,但他毫沒發覺,還在滔滔不絕介紹自己的貞潔牌坊,而且還麵帶純潔無辜的可憐樣。詹顏徹底服了他,真該判他個秋後問斬。這個人分明在搬弄是非,卻還宛如身蒙大冤,偶爾長籲短歎,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比他的臉皮更厚。哼!秋後問斬還算太輕,該當讓他受那千刀萬剮的極刑。

想象著喬遇被綁在木樁上,儈子手一刀一刀熟練地割著他的身體,流利的刀鋒貼著皮膚稍微一劃,就帶下來一片薄如蟬翼的肉,喂了伺在一旁的禿鷹。他卻疼的嚎啕大哭,大叫著“媽媽救命,我再也不敢了!”。想到喬遇的衰樣,詹顏總算找到了心理平衡,輕輕冷笑了一聲。

喬遇正大吹著牛,卻隱約聽見一聲極輕的冷笑,轉頭看見詹顏正望著自己,那兩道怨毒的目光像箭射來。喬遇覺得一怵,接下來的大話登時縮回口中,不敢說下去了,神情像被捉》奸在床一樣狼狽,側頭躲開她的目光,訕訕地說,還不上課去,都圍著我幹什麼?

詹顏嗤之以鼻,抬起手掌對著喬遇作勢一砍,權當把他千刀萬剮了,一撇嘴,輕聲哼道:“不得好死的家夥。”

喬遇假裝沒看見,眼光閃躲著,不知所措隻好拿出一本書打開,卻都不知拿反了。詹顏大詫:“似他這樣賴皮的人,竟然也會心虛?”

“聽著那重疊了三世的悲歌,我噙著淚笑,下定決心去遠方。我要把我們的歌,唱給一路的那些魂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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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席寫睜開眼的時候,陽光從簾布縫隙漏進來,刺痛了眼眸,仿佛剛從隔世醒來般遙遠。母親坐在床邊,溫柔地看著席寫的臉廓,洋溢著滿足的幸福感。席寫說:“媽。”

母親用指尖幫兒子調理著眉頭前的碎發,始終都微笑著,不說一句話,目光那麼溫暖,就像破了冰的春水,溫度剛剛好。

席寫靠著枕頭坐在床上,目光卻有了憂傷,咀嚼著心事,皺著眉頭回想。

母子倆誰也不說話,但也沒任何隔閡。

這時候,侍女敲門,說,夫人,咖啡已經煮好了。

母親起身,走向門口。

“媽,我愛上了一個女孩。”看著母親轉身離開,席寫突然說出了口。

母親的背影明顯地顫抖了一下,過了很久,母親刻意用很平靜的聲音說:“那就慢慢學著忘了她吧。”

席寫卻毫不在乎地笑了,說:“不,我想和她在一起。寧可去觸犯不可饒恕的詛咒,被地獄之火焚燒,我也要和她在一起,哪怕隻擁有一秒鍾。媽,你說,我該放棄我這輩子唯一的幸福嗎?”

母親靜止了一刹那,沒有說話。

“但,我卻怕連累她,也受下那暗無天日的詛咒。”席寫這樣想著,卻沒把這句話說出口,眼神混著千年萬年的傷,那麼濃烈的傷,最終暈散在血脈裏。

席寫忍住了心事,裝作風吹雲散,隻是淡淡的說:“我要愛的人,誰也不能碰。弱肉強食,物競天擇,唯有我任由肆虐。”說話的時候,不可一世的眼神裏充滿了一種堅忍。

母親回轉,定定地看著他,臉上不喜不悲,最後化作一個微笑,溫柔地說:“有媽在,沒人敢搶走你的女孩。”

席寫也一笑,笑彎了眉毛,像是被寵壞了的孩子。

風城的天空,似乎永是那麼陰晦,因著靠海的一岸經常會起濕霧,兼風城的森林覆蓋率極高,空氣濕度呈飽和狀態,兩者綜合,也無怪這座城池撥不開雲霧了。

藝術學院畢加索樓第三層,上課的鈴聲響起,詹顏卻遲到了,慌張奔到教室門口的時候,老師已經開始講課了。詹顏弱弱地說:“老師,我……公交車堵車,所以來晚了。”

老師不耐煩地瞟了下詹顏,說:“呃,原來是詹顏同學。你說過,我的課講得沒檔次,隻配糊弄貧困小學生,遲到有什麼大不了,就算不來,也沒什麼損失。”

詹顏頓時紅了臉,心裏想:“這老師怎就這麼記仇,不就一句玩笑話嗎?況且我也是冤枉的啊。”

下課的時候,喬遇又過來找茬,說:“嘿,詹顏,怎麼今天遲到了?是不是夜裏想我了,以至於想的失眠,早晨沒起來。”

詹顏白了他一眼,說:“是啊,我是好想你,想你什麼時候才能滾出我的世界。”

喬遇依然厚臉皮的笑道:“幹嘛說話那麼無情,畢竟也同學一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們這輩子是同學,那都是上輩子的夫妻緣分修來的。就因為你在咽氣前,說要與我來生再見,所以我才奮不顧身地來了。怎麼,想賴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