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天淩握緊了風清影的手,輕輕地拉著她。
風清影猶豫了一下,順著那力道,坐到床邊,倚在床頭,身子微微地偏向禦天淩。
禦天淩將風清影的手緊緊地握住,嗅著她身上淡淡的草藥香,突然便覺得有了依靠一般,可以直麵那讓他痛恨讓他傷心的一切。
“我十五歲那一年,出門行獵,回來的時候,就得知母妃重病在床的消息。趕到母妃的寢宮,隻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影兒,那是我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情景,刻在了骨髓裏,靈魂裏。”
禦天淩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底翻湧的恨。
“母妃一口一口地嘔血,臉色慘白得像一張白紙,整個人已經瘦削得不成樣子。她告訴我,是皇後下的毒,她不慎著了道。母妃說,她一生都受父皇寵愛,一直到死,都是他最重要的女人,她值了。瓦罐不離井口破,她入了宮,爭了寵,就已經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禦天淩滿眼通紅,握住風清影的手,因為用力,而青筋畢露,甚至連傷口幾欲崩裂的疼痛,都未曾發覺。
“瓦罐不離井口破,她入了宮,爭了寵,就已經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影兒,母妃這樣對我說,她不讓我報仇,可是,我心底的恨,不用血來清洗,怎麼能夠消解!”
風清影心底滿滿的都是歎息,輕輕地按住禦天淩太過用力的手臂,輕輕地拍撫著。
禦天淩輕輕地偏頭,靠近風清影的手臂,臉頰輕輕地摩挲著,汲取那讓他溫暖的力量。
“影兒,我恨父皇,恨他一輩子的憐愛,竟然最後隻是虛假,他明知道是皇後害了母妃,卻不為她報仇。那時候我就下定決心,我絕不會娶那麼多妻子,不會讓我的家成為戰場。”
風清影撫著禦天淩手臂的動作一僵,心底一股煩悶的感覺升起。
她不想涉及這個話題,因為已經有一個花飄雨橫亙在那裏。
禦天淩也明白風清影心底的結,更堅定地握住風清影的手,不肯放鬆分毫。
“影兒,我第一次見到花飄雨的時候,是在子蕭山。”
“子蕭山?”
風清影皺眉,依稀記得聽煙娘提及,禦天淩的母妃便設靈位在子蕭寺,每個月,禦天淩都會去祭拜。
“嗯,子蕭山,我每個月都會去那裏祭拜母妃。那次是母妃的忌日,我在那片桃花林裏,看到了花飄雨。她在溪對岸,載歌載舞,我當時以為,仙女下凡。”
風清影猛然用力,想要將手抽出來。
雖然明知道禦天淩對花飄雨的感覺,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聽到他這樣說,心裏卻是格外的不舒服。
禦天淩卻似早有準備,握住風清影的手力度很大,卻不會讓她感覺到疼痛。
“影兒,聽我說完!”
風清影停了一下,沉默。
“母妃也喜歡穿白衣,為此,父皇曾下令,宮中的妃嬪仆役,不得著白色衣裝。影兒,在宮裏,一身的月白衣裙,是母妃獨一無二的色彩。而且母妃也是能歌善舞,父皇當初對母妃的感情,就是從一支歌舞萌發。這些事,年少時,母妃常常幸福地提及,隻是那時候,我還小,總是想要出去玩。”
風清影的心傷感了一下,卻忍不住吐槽。
“你的意思是,花飄雨讓你想到你母妃,所以你一見鍾情?禦天淩,你不會是戀母情結嚴重吧!”
禦天淩的臉色驀然紅了,斜眼狠狠地橫了風清影一眼。
“我雖然懷念母妃,卻明白花飄雨不是母妃!”
風清影冷哼,心裏暗道,就是戀母,還找那麼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要是戀母,會愛上你這個不會歌不會舞的女人麼?
我是不會歌舞,但是我比會歌舞的女人要強上千百倍!
兩人的目光就那麼對峙著,話語明顯地寫在眼底,無聲無息地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