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白母雞死了【連部】(2 / 3)

“怎麼還不丟出去?愣在那兒了?”

薑連長對文幼微微一笑,那微笑挺複雜。

文幼快速捧起白母雞。

“下午軍工送貨的時候,我們到最前麵的幾個哨位看一看。”韓延慶在對薑續韜連長說話了,“我們也要打扮成軍工。對軍工,雙方都不打冷槍。我會把陣地上的情況盡可能向你介紹清楚,不會隱瞞一點兒情況。我連的指導員申體心同誌下陣地前也這樣提醒過我。在這點上,我和指導員沒有分歧。”

“我代表全連感謝了。”薑連長說。

“這沒有必有。”韓延慶說,“嘿,小文,怎麼還不把它丟出去?!”

苗青在那裏望著文幼,表情緊張。

“嗯?”韓延慶說,“好好,隨便你們處理。夠嗆。我們連部這兩個小家夥,很機靈,很細心,可是怎麼說呢?有點‘林氏風格’。”

“‘林氏風格’?什麼意思啊?”薑連長說。

“葬花的林黛玉,我稱之為‘林氏風格’。”

“你創造了一個新詞彙,韓連長!如果社會科學院那班研究語言的學者還稱不上‘冬烘先生’,會把這作為新詞條收進《現代漢語詞典》的下一個版本中!”薑續韜連長大笑著從鋪邊站起來,“我昨天下午三點多鍾認識小文和小苗,覺得很不錯啊。你還要他們怎麼樣?”

“他們還需要好好鍛煉……”

文幼快步從他們麵前走了出去。是他拌的老鼠藥。是他把白母雞毒死了。對不起,白母雞,都是我不好。“葬花的林黛玉”?林黛玉葬花?林黛玉是個患了神經病的男人?看來他在某些方麵的表現是不好,要不然,連長為什麼這樣蔑視林黛玉?連長膠鞋上的稀泥,把那原來一塵不染的白羽毛弄得更髒了。連長,為什麼要這樣作賤這隻死了的白母雞?不,文幼不這樣想。不不不。連長都已說過了,說他像個葬花的林黛玉。林黛玉是誰啊?文幼不知道,苗青也不會知道。文幼想,下陣地以後,他一定要向人問清楚,問清楚林黛玉是誰,他文幼哪兒像林黛玉了……白母雞,不管怎麼樣,我不能把你丟在遠處的草叢中。那裏也很髒。那裏髒透了。在這往洞外瞧,雨下得很大。一棵歪脖子禿樹吊著一張破損的大蛛網,網在搖晃,不斷搖落晶瑩剔透的雨珠。這戰場上還真找不到一小塊幹淨的地方,凡是可挖泥穴的地方都可能埋有地雷和爆炸性障礙物。怎麼辦?文幼捋著雞翅膀,想把羽毛上的髒泥點抹掉,可是愈捋愈髒……他看到了那堆放在掩蔽部的手榴彈,看到了那幾紮小繩子。可以把手榴彈綁在雞身上,手榴彈的拉環拴上細繩子,再把雞拋向遠處……等文幼回到掩蔽部,看到苗青把一壺開水都燒沸了。他放下雨衣和小鐵鍬,對他說:“你快去守電台和電話,其他的我來幹!”苗青說“好”,快步走了進去。在兩位連長的搪瓷杯裏,苗青已放好茶葉。文幼提起壺,向杯裏倒水。隻有他們連部有這麼一把可用來燒開水的鋁質水壺(還是前幾天才發放的),各哨位隻能用壓縮餅幹箱燒開水,還要看有沒有水。文幼願意當“連部兵”。在連部,生活條件稍稍好一點,能得到全連戰士的尊重,當然他知道這是“狐假虎威”式的尊重。可是,有時候,受人“尊重”的同時還可免受別人欺淩……不想了,他對自己說。他把兩杯水送進洞去。

“陣地上的生活條件是差了一點。”韓延慶說。

“很好了。”薑連長說,“剛看過的情況,比我預想的要好。你們的陣地建設,有一些經驗……”

電話鈴響。“連長!”苗青說,“1號觀察哨報告,對麵有三個指揮員模樣的人,正對著我方陣地指指點點!”

韓延慶快步走去,搶也似的接過話筒。“我是連長!重複一遍!簡單點,不要囉唆!……可以肯定?好,很好!嚴密觀察!情況有變化,立即向我報告!”把話筒遞給小苗後,他叉起了腰。低頭想了一下,抬頭望向薑連長。“對麵出現三個軍官,營團軍官模樣。他們也要換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