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整個下午都處於神遊狀態,手機屏幕在他指端滅了又亮,亮了又滅。
香港這邊的下屬都感覺出老板這次過來情緒不對勁,一個個規規矩矩的不敢亂說話。
晚上還有頓飯局,原本周沉是沒打算去的,但是臨傍晚的時候他改變主意了,司機送他去餐廳。
席上周沉喝了許多酒。
那頓飯局上的人之前跟周沉也很熟了,見他喝這麼多酒都很意外,隻以為周沉這次過來興致好,飯局散了又有人提議去蘭桂坊繼續喝。
周沉居然也答應了,簡直讓人跌破眼鏡。
靠近淩晨的時候大夥兒都喝得差不多了,酒性之後便是色性,有人叫了一排姑娘進來,齊刷刷圍著沙發站了一圈。
“來來來,新到的大陸妹,每人挑一個,全都剛滿18歲。”旁邊一個喝得醉醺醺的開發商咬著雪茄吆喝,操了一口港味十足的普通話。
包廂裏的氛圍一下子熱了起來,男人聚在一起無非就是權色女人。
很快一排姑娘被挑走了大半,且挑走的都是豐滿風騷型,剩下幾個局促地站在那裏就顯得有些單薄可憐。
“周先生,您也挑個玩玩唄?”旁邊有人問周沉。
周沉捏著酒杯,眼睛微眯,搖頭:“你們盡興!”
旁人也都不勸了,反正周沉不沾女色在圈裏是眾所周知的,可那喝多的港商就是不信邪。
TM還真有不貪腥的貓?
那港商隨手就拽了一個清瘦的姑娘過來,一把扔周沉懷裏:“周先生,難得一次嘛,我知道您在內地剛討了個小老婆,不過偶爾吃吃野味也未嚐不可嘛!”
遂港商向那小姑娘使了個眼色:“小倩也是新來的,今年剛滿18歲,還是音樂學院的學生,說到這倒想起來了,周先生剛娶的太太好像也是學音樂的吧,還沒畢業,彈什麼來著?……”
喝多的港商咋咋呼呼,說話完全不分場合。
周沉坐直,稍稍將懷裏的姑娘往旁邊推了推。
“她學古箏。”
“古箏啊,好東西,我也不懂這些高雅玩意兒,小倩你來給周先生講講。”
那小倩也算有眼力勁,一進包廂就看出來滿屋子的人都要巴結自己旁邊這個男人,可小倩也看出來了,這男人心情不佳,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似的。
在夜場幹,首先必備素質是要懂得察言觀色,其次是要會哄男人開心。
那小倩雖然是新來不久,但這點功力還是有的,更何況她剛才聽說周沉的太太也是學音樂的,瞬間就覺得跟他找到了共同語言。
“周先生,您太太是學古典音樂的嗎?”
“……”周沉沒回答,依舊捏著酒杯不說話。
那小倩倒還挺有“拚勁”,越挫越勇似的,繼續問:“真巧啊,我大學主修鋼琴,選課是古箏。”
“你也會彈古箏?”周沉終於給了一點反應,小倩姑娘呀呀愣了愣,以為自己終於找到突破口了,立即將身子貼過去,一條手臂纏住周沉的胳膊,嬌滴滴地說:“是啊,周先生您不信?那您看看我的手,手指上都彈出一層繭了…你摸摸,摸摸…”
小倩姑娘一邊撒嬌一邊往周沉身上貼,甚至主動去摟周沉的脖子。
周沉可以感覺到她指腹上果然有一層硬皮,粗粗幹幹地擦過他的喉結和皮膚。
他不由身子一震,因為這種觸感實在太熟悉了。
每回高潮時何歡也喜歡用她帶了薄繭的手去摟他的脖子,指尖濕濡,粗糲刺痛,劃過他因激烈充血而微微凸起的經絡和骨骼……
你或許無法想象,這可以給周沉帶來奇妙的快感。
而現在他喝得昏昏沉沉地坐在沙發上,被另一個女人挑起這種感覺,心裏壓了半天的情緒像網一樣蓋下來,他幾乎無處遁形。
“把手拿開!”周沉的聲音不算大,但口吻中的氣勢足夠可以懾住人。
還纏在他脖子上的姑娘嚇得一個哆嗦,立即鬆了手坐直。
周沉不急不緩地將酒杯放到桌上,站起來:“各位玩得盡興,我還有事先走了,今晚的酒都記我賬上。”
服務生替他開了門。
一屋子的人莫名其妙地目送他離開。
五月份的香港氣候其實挺舒適的,不冷不熱,隻是剛好是雨季,隨時都會出現暴風雨。
何歡已經在到達大廳坐了將近12個小時。
中間她又返回二樓餐廳吃了些東西,買了一杯熱可可,捧著紙杯子返回剛才一直坐的那張椅子。
旁邊坐的人已經換了一撥兒又一撥兒,眼前來來往往的旅客,或獨自一人,或結伴成形,或牽著手被情侶摟在懷裏,總之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下一站會見到什麼人。
唯獨何歡,像一株安安靜靜等待的小草。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等多久,但是她知道自己此時內心一片安寧。
其實很多時候你非要去做一件事,不一定是為了求個結果,或許隻是簡單地想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