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解州秘寶(1 / 3)

那夜叉鬼發出來的次聲波煞是厲害,一聲嚎叫,就讓丁思梵忍不住的全身顫抖,心驚肉跳,幸好我父親拿矛一戮,那東西雖然皮肉堅硬如金革,可是此時它蜷縮在鼎中,逃無可逃,被我父親發狠把矛尖戮進這東西的嘴吧裏,雖然戮不死它,卻讓這東西嚎也嚎不出來。

眼見得越折騰下去夜叉鬼的花樣就越多,生怕等一會兒真的再生出什麼意外,丁思梵拿了塊陰積木飛奔到後殿的火山口處,很快又飛步跑了回來,恰好這時候鼎裏的夜叉鬼又得隙鬼嘯一聲,驚得她差一點把手上的火把丟掉,這情形惹得我父親發了狠勁,拿銅矛對著鼎裏的夜叉鬼瘋了一樣的狂戮,戮得那夜叉鬼發出了淒慘的鳴啾聲。

丁思梵說:象我父親那種人,連夜叉鬼都受不了他。

看到丁思梵點了火回來,我父親大為驚奇:“那火山口真有明火冒出來嗎?”

丁思梵白了我父親一眼:“真要是有明火冒出來,這宮殿早就燒著了,是我用硫磺磨擦出來的火種啊。”

“有本事,”我父親衷心的誇獎道:“連硫磺你都能生出火來,這一手帶到戰場上去,肯定會管用……”

一邊胡言亂語著,一邊將地麵上的陰積木全都架到鼎下麵,將火種引過去,那陰積木果然極是嗜火,就見熊熊火光,霎時間將那隻銅鼎裹在當中。

鼎裏的夜叉鬼突然停止了鬼嘯,稍刻後的安靜,那東西突然瘋了一樣的在裏邊拚命的掙紮起來,很顯然,這時候它終於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經到了,任它是什麼邪物,都耐不得一把火燒,感覺到那青銅器傳來的高溫熾熱,那東西在裏邊瘋了一樣的掙紮扭動,因為力氣太大,隻見那青銅巨鼎宛如如一隻巨獸般從火焰中蹦了出去,向著一邊重重傾倒。

我父親卻早料到鼎裏的怪物會來這一手,他猛的一跳,閃到鼎傾倒的方位,順手拎過來一隻漢代獸尊,往那隻鼎下麵一墊,鼎的腹部受力,又重新站穩了。

接著銅鼎又要向另一個方向傾斜,我父親再跳過去,管什麼秦磚漢瓦,春秋獸觚,隻要大小合用,全不管這東西是何等的價值連城,往那隻銅鼎下麵隻管亂墊一氣,墊得東西多了,那隻鼎竟然三足懸空,成了一隻名副其實的大銅鍋,下麵是熊熊的陰積烈火,不長時間,燒得那隻青銅大鼎顏色開始透紅,隔著那灼人的熾熱銅壁,能夠清晰的看到裏邊有一個人形東西正在拚命的滾動。

那夜叉鬼明顯的又變成了不知什麼東西,這東西不僅力大,而且抗燒,隻見這東西在裏邊每扭動一下,那正在漸漸燒熔的銅壁就凸出來一個大鼓包。

見此情形,我父親驚呼了起來:“不得了,這一招也對付不了它,再燒下去,這東西就從燒透的地方鑽出來了……”

“這可怎麼辦呢,”丁思梵慌了手腳:“夏大叔,要不幹脆我們把它扔到火山口裏去吧。”

我父親猛一拍巴掌:“一句話提醒夢中人,丁思梵,你真是太聰明了,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來來來,我們趕快……”

兩人撤掉鼎下麵的陰積木,顧不上將火熄滅,一人操起一根青銅戟當撬杠,將那隻銅鼎放倒,向著後殿方向把鼎滾過去。

鼎裏的東西分明不滿意外邊的人這麼對待他,一個勁的跟兩人扭著勁來,想把這隻鼎往它自己希望的方向滾動,可這由不了它,雖然這隻鼎粗細並不均勻,可終究是一隻圓形器物,沒多長時間,兩人就把銅鼎滾到了後殿的火山口邊上。

“一、二、三!”我父親喊著號子,召呼著丁思梵一起用力,隻要再撬動一下,這隻大銅鼎就會掉入到火山口之中。

正在這時,就聽轟的一聲,那隻鼎蓋在裏邊的東西不屈不撓的頂撞之下,終於轟然開啟,一個人形動物從裏邊嗖的一聲竄了出來。

一見這東西,丁思梵驚叫一聲:“就是它,我在夢中見到的那東西就是它!”

從鼎裏竄出來的那個東西,是我父親一輩子再也不願意見到的怪物。

那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皮膚白白胖胖的嬰兒。

但是這個嬰兒卻生著花白的大胡須,那胡須胡也不長,可是嬰兒的身體終究是太短,那胡須竟然漫過了這東西的腹部。

最讓人惡心的是,這嬰兒雖然白白嫩嫩,可是那張充滿了邪氣的怪臉,卻同那個躺在透明的水晶棺材中的老者的容貌一般無二。

陰姹再生。

這上古的帝王經過長達兩千年之久的邪術修習,終於在這一時刻破關而出。

這是永生不死的魔怪,人類的劫難就要來臨了。

隻這個嬰孩才是真正的陰姹,一如道家的元嬰,如是那人體內的精華盡為三屍蟲之血姑所奪,就會孵化出陰姹、火姹、冰姹、戾姹等形形色色的怪物,一如一隻蟲子經過卵、蛹、幼蟲再到成蟲,這期間形體的變化極大。隻不過我父親遭遇到的這隻陰姹命中注定要倒大黴,距離它的最後的功行圓滿還差最後一關,它就不得不自己強行鑽出來了--這就象一隻蝌蚪,隻能生活在水中,可是一旦水塘枯竭,縱然是那蝌蚪爬到岸上來,也距離那最後的青蛙還有一段距離。

這隻陰姹因為沒有得到我父親和母親的精元滋養,又慘遭這兩人暴打火燒,搞到它最後蛻形出來,仍然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模樣。

破蛻而出的陰姹充滿了怨毒之氣,它怪叫一聲,白花花的身子蛇一樣扭動著,向著我父親猛撲過來。可憐這個東西,在這地下養戾氣長達兩千年之年,千挑萬選卻選到了我父母這兩個活寶,竟然想汲吸他們二人的精元以為滋補,卻也不說想一想我父母這倆家夥是那麼好欺負的嗎?當下隻聽我父親一聲大笑,髒話連天的罵將出來:“老頭要吃奶,你裝你媽的孫子,老子打死你個王八蛋!”不由分說,一矛戮了下去。

呱嗚一聲,陰姹被我父親戮得直跌下火洞口,可是這東西邪性得狠,身體在空中猛的一扭,竟然用腹部的吸盤把自己粘在了石壁上,然後它抬起頭來,用充滿了惡毒與悲憤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上麵的兩個人。

於陰姹這種東西而言,強擄活人的精元隻是它的本能,所以對於遭受到的反抗,是極為憤怒的。而且陰姹的這種本能來源於上古帝王極度擴張的欲望,想那王莽在世的時候,生殺予奪,任意妄為,他不管是殺誰是宰誰,對方還要跪在地上叩謝龍恩,所以陰姹這種東西對於如此激烈的對抗是缺乏心理準備的,因此它才充滿了悲憤與怨怒。

從高處望下去,看到陰姹那兩隻閃閃發亮的怪眼,我父親心神一凜,暗叫不好,急忙往回一縮身,卻終究遲了一步,丁思梵這時候已經著道,被那東西的怪眼懾去了心誌,突然之間她怪叫一聲,一把抱住我父親,拚命的用力往下推,想把我父親推進火山口中去。

我父親拚命的扭動著,瘋了一樣的貼在丁思梵的耳朵邊上大聲高呼口號:“打倒王莽反動派,誓將革命進行到底,打到漢朝去,解放全世界……”

被我父親這麼一吼,丁思梵猛然一驚,清醒了過來,知道自己又“因為意誌薄弱”,被下麵那東西給催眠了,再次起到了“階級敵人起不到的作用”。羞岔之下,她順手抄起一塊硫磺石,大喊一聲:“打死你個臭流氓……”一石頭砸下去,正砸在陰姹的眉骨處,打得火星四賤,極為詭異。

看這一石頭竟然砸出火星來了,丁思梵不禁一呆,陰姹就趁著這個機會,突然怪叫一聲,淩空竄了上來,一雙利爪直攫向丁思梵的眼睛。

隻聽一聲狂吼,就見我父親竟不顧那青銅鼎炙熱燙手,竟然奮力將銅鼎舉了起來,瞥準那陰姹的來勢,猛的一下子砸了過去。

陰姹躲閃不及,被銅鼎砸了個正著,轟的一聲,被砸得筆直摔向火山口的洞窟之中。

那隻鼎砸下去,我父親和丁思梵急忙扒在火山口邊上往下看,他們聽到一聲響亮的銅鼎撞擊在岩石上的聲音遙遙傳上來,旋即就沒了聲息。

確信終於解決掉了這隻千年不死老怪物,我父親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一下子癱在了火山口邊上,丁思梵更是頓覺疲憊不堪,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趴在原地不停的喘息。

好半晌,丁思梵才輕輕的問了一句:“那東西……應該燒死了吧?”

“你說呢?”我父親沒好氣的反問道:“要是這還砸不死它,那老子就幹脆抱緊了它跳下去,再過八百輩子也不鬆開……”

話音未落,隻聽一聲淒厲的嘶嚎之聲,從火山洞口中遙遙傳出。兩人大駭,俯身到火山口上,向下一看,不禁魂飛天外,同聲驚叫一聲:“不好!”

隻見下麵的火山洞口中,岩漿滾滾,如開了鍋一樣猛烈的翻卷著,正向地麵迅猛的湧上來,那成液態燃燒的火山熔岩之中,隻見一個人形的東西正在裏邊拚命的掙紮,那淒厲的慘嗥之聲,仍然持續不斷的悠悠傳來。

“我日王莽他八輩子老祖宗……”我父親破口大罵著,跳起來拉起丁思梵:“那東西可真是要了命了,下麵的岩層在火山岩漿不斷翻湧之下,已經薄得不成樣子了,讓這東西一頭撞下去,竟然把岩層撞開,讓火山他奶奶的提前爆發了……咱們快點逃命吧,這一回可是說什麼也不陪王莽玩了……”

兩人拚了命的向著宮殿大門衝了過去,耳邊猶自回蕩著陰姹絕望與不甘的嗥叫之聲,與那火山熔岩迅速的湧將上來的轟隆之聲。

破門而出,前麵隻有一條道,幸好那岩石上遍布著由厭氧微生物散射出來的微弱藍光,依稀能夠讓他們分辨清楚前麵的道路,兩人一邊跌跌撞撞的跑,一邊尋找著通向那座地下峽穀的方向。

隻有渡過那道地下峽穀,才有可能不被狂湧而出的岩漿淹沒化為塵燼,可就算是他們逃到了地下峽穀邊,先不要說此時壓根沒有繩子讓他們躍過去,就算是他們躍過去了,可是這時候火山一爆發,這地下洞穴之中的氧氣就會急驟減少,溫度至少也會升高到一兩千度,他們兩個到底有幾成概率再活下去,這絕對不是一個樂觀的問題。

但是人在急難的時候逃生隻是一種本能,至於到底能不能逃得了,那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當時我父親和我母親他們兩人就是這樣,隻知道應該逃跑,到底能不能逃得了,那就顧不上想了。想得太多的話,反倒會耽誤他們逃命。

後麵熾熱逼人,火山的熔岩已經從宮殿的門裏狂湧了出來,猶如泄了閘了的洪水,挾帶著熾熱的高溫與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飛快的向他們湧將過來。

他們奔跑時沿著的那條路是兩千年前鋪成的石板路,方向一徑向下,途中還拐了兩個彎,每拐過一個彎,感覺到北後熾熱的氣流突然消失,兩人都會突然感覺到一時的輕鬆,但是瞬息間,後背所感受到的熱度更為強烈了,那汩汩湧流的地底岩漿,如同一隻通體透紅的斑讕大蟒蛇,正在他們身後窮追不舍。

奔跑中我父親猛的刹住腳步,順勢將丁思梵攔住:“小心,前麵就是地下峽穀了……”

丁思梵低頭一看,霎時間臉色為之一變,隻見下麵黝黑無盡,隱隱約約的籠罩著濃濃的霧氣,也不知其深幾許。如果不是我父親剛才及時的拉住了她,徜一失足,估計掉下去摔到底就得花費上好長的時間。再回頭,身後隻覺熱流滾滾,那滾燙的熔岩越流淌速度越快,表明著地底火山口那積壓了千萬年之久的沸騰熔岩終於找到了一個渲泄口,正自狂猛的湧將上來。

烈火轉瞬即至,前麵無路可走。

他們隻能手牽著手,把身體緊緊的貼到岩壁上,順著兩千年前工匠們為了鑿路而砌出的棧道上順著地下峽穀的方向平行移動。那棧道年代久遠,上麵結了一層厚厚的苔蘚類的東西,一腳踩上去滑膩膩的,隻一腳踩滑,就會滑入到地下峽穀之中,真可謂驚心不定,險象環生。

我父親走在前麵,丁思梵緊隨著他,每邁出一步,我父親都要拿腳在那棧道上尋找好久,才能夠勉強找到一個立足之地,這時候火山熔岩已經湧到了地下峽穀邊上,順著峽穀峭壁淌湧而下,那熾烈的火光,將地下峽穀的情形映得通明。

隻見下麵溝巒密布,奇石突起,琳琅五色,光怪陸離,大塊大塊的水晶石與潔白如玉的石英石勾連錯落,構成了一幅奇幻世界的美麗畫麵,這是這神秘的地下世界第一次暴露在世人的眼睛之中,看得丁思梵情不自禁的驚呼了起來:“啊,真美啊……”

“是啊,真是太他媽的美了……”我父親深有感慨的讚同道:“小丁同誌啊,前麵有一窩毒蠍子,咱們兩個足夠這幫家夥們美餐一頓的。”

前麵果然正是一個蠍子窩,裏邊七長八短聚集著數十條毒蠍,幸好火山爆發時傳出的地心震動讓這些小東西們驚慌失措,情知大難到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順著岩石飛快逃竄,不長時間毒蠍們就逃得一幹二淨,可是我父親卻望著那蠍去巢空的棧道,差一點沒哭出聲來:

“小丁同誌,你說我們要不要過去?”

臨到了需要和“小丁同誌”商量的時候,這就表明我父親徹底的麻爪了,沒咒念了,他可是償過蠍毒的厲害的,當初隻是踢了那隻巨型藏蠍一腳,結果被毒蠍的毒氣熏染到,當場昏迷不醒,如果不是丁思梵從地下宮殿中找到了怯毒的玉蔑片放進他的嘴裏,我父親他早就沒命了。

這時候如果再冒險往毒蠍窩裏踩,萬一再讓毒氣熏染到,那可就沒命了。

前進不得,後退更是無路,那地心噴湧出來的岩漿越來越猛烈,這個倒黴透頂的火山口偏偏又是憋死在這麼一個地下空洞之中,火山熔岩衝不上去,隻能走偏門經由地下宮殿,拐幾個彎湧進地下峽穀之中,別看這地下峽穀無邊無沿,可是那地心裏憋著的岩漿更多,用不了多久,這地下峽穀就會為火山熔岩所填滿,而在此之前,我爹和我媽這兩人肯定就會被那高溫烤得噴香熟透……

聽到身邊丁思梵在炎熱的空氣中的窒喘之聲,我父親於心不忍,幹脆一咬牙,抬腳就要往毒蠍窩中踏,卻被丁思梵拉住了。

“你拉住我幹什麼?”我父親大不樂意:“這裏的蠍子沒多大,才不過我的拳頭大小,毒性更小,等我先過去,你再過來……”

“夏大叔,求求你不要再折騰了好嗎?”丁思梵哭了起來。

“不折騰不行啊,前邊還有路……”我父親卻是死不認輸的脾氣。

“不,”丁思梵搖頭:“夏大叔,我不走了,我就死在這裏算了。”

“胡說八道!”我父親生氣的斥責道:“你才多大點年齡,還沒婆家呢吧?就死啊活啊的,跟我走……”

“不,我不走了,”丁思梵拉住我父親的手:“夏大叔,我有句話要跟你說……”

“哦,要找我談心?”我父親那戰場上養成的條件反射又冒了出來:“多與同誌們交流交流思想是好事,可以堅定我們與敵人鬥爭的信心和勇氣……不過咱們等一會兒好吧?這地方實在是太他媽的熱了……”

“夏大叔,你有妻子沒有?”丁思梵問道。

“妻子?”我父親當時大大的吃了一驚:“要娶老婆的話,怎麼也得等全國解放了……對了,現在已經解放了……這個事……”

“那夏大叔,你心目中的妻子是怎麼樣的?”丁思梵問道。

“這個……”我父親頓時滿頭大汗,不是熱的,隻是心虛:“……我琢磨著,她怎麼也得……是一個女同誌吧,你說是不是?”

丁思梵噗的一聲笑了:“夏大叔,你是不是非常討厭我?”

“討厭你?”我父親不明白這個問題緣何而來:“我討厭你幹什麼?我隻討厭敵人,象王莽那東西,都他媽的死了兩千年了還惦記著跟咱們搗蛋呢,你說可恨不可恨?”

“夏大叔,你願不願意……”丁思梵還待要說,我父親卻突然猛的伸出手臂,一下子抱住了她,霎時間丁思梵隻覺得一陣暈天轉地,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整個世界劇烈的晃動起來,還有就是我父親緊貼在她的耳邊上大聲的喊叫:“我操,天塌地陷了……”

丁思梵詫異的一睜眼,正見極高無盡之處,有一團青藍色的天空一閃而逝,她也驚訝的大叫起來:“我看到天空了,我看到……”她的身體突然猛的向後傾斜過去,隨後就象一粒置於熱炒鍋中的豆子,劈哩啪啦的激烈跳動起來。

大地在搖晃,整個世界都在燃燒,滾燙的石頭帶著呼嘯的風聲緊擦著他們的身體掠過,我父親死死的摟住丁思梵,隨著那滿天的石頭蹦跳著,這種蹦跳完全是無法控製的,而且充滿了危險,隻要被一塊石頭擦上碰上,輕則頭破血流,重則一命嗚呼。

如果是別人落到這種處境裏,嚇也嚇個半死了,偏偏我父親是有名的夏瘋子,那狂舞的流石在他眼睛裏宛如戰場上的槍林彈雨,刺激得他亢奮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無休無止的貼著丁思梵耳朵喊叫,震得丁思梵差一點沒哭出來,被他這可怕的噪聲如此的折磨,她早就顧不上理會眼前這危險的情勢了。

大地的震蕩持續了極短的時間,就慢平息了下來,我父親不盡興停止了瘋吼,停下來剛要看看四周,大地突然又激烈的晃動了一下,他趁機又尖吼了一聲。嚇得丁思梵也哇的一聲叫了起來,這一聲尖吼而後,大地徹底平靜了,丁思梵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上麵那線藍色的天空,眼淚頓時迷蒙了她的眼睛。

太子溝地下暗火山的突然爆發,導致了地下空穴的支撐板塊失去了平衡,大麵積地陷的坍塌現象,讓九華山的一座支峰黑火川短了足了幾十米,但這次地震卻也讓一座幽深的地下峽穀暴露出地麵。無計其數的地下巨石就在這次地殼震動中翻湧出地麵,砸死了也不知多少生靈。

而我父親和丁思梵,他們當時正是身處於這座峽穀的一側岩壁上,純粹是命大,如果他們當時前進一點或是後退一點,總之隻要是他們當時的位置稍有偏移,地麵震動時巨石的流湧也早已將他們擠成粉碎。

我母親始終認為那一次的僥幸生還,是我父親托了她老人家的福,如果當時她不是突然停在那個既定的位置不肯移動了的話,這世界上肯定就沒他們這兩大活人了。

但是我父親卻認為,那是他在戰場上養成的直覺起到的作用,他這人上戰場的時候專愛挑著子彈飛來的方向往前衝,隻要聽到槍聲或是看到敵人舉槍,他就知道接下來的子彈會劃過什麼樣的軌跡,所以他才會百戰立威,儼然不死之戰神。相比之下,九華山地震的時候那巨石的湧動速度再快,也比子彈慢多了,所以他全憑了直覺,平安無事的活了下來。

他們兩人說得都對,都有道理。

他們兩人幸福的活下來了,這就足以支持他們的任何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