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才成年人!老娘是純情少女!少!女!
沈霽和腦內千萬隻草泥馬在合唱。
妳們成年人忒討厭!喝過她的奶就要知道她的事?老娘摸過她的臉那她還不得成為我的人?再說馮夕遷這條件,一看就是身邊從不缺小夥伴,誰弄的怎麼弄的都不稀奇。問問問!就問我!那玩意兒難不成還能是我弄的?
「實不相瞞。是我弄的。」沈霽和冷靜到快要嚇死了。
何翹翹凝固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妳懂的。」
何翹翹升華了。
沈霽和數死早。
兩位數以上加減法已然不開竅,全靠計算器幫忙。
沒想到語死更早。
人生如此艱難。
連做好事替人攬個擔子都要出賣人格出賣愛。
沈霽和覺得心好累,突然想做個安靜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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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女子捂著好累的心回到家,打開門險些被嚇出個心肌梗塞。
地上凝著斑斑的血印子,凶案現場似的從客廳一路蜿蜒到臥室。
沈霽和不禁想起偉大作家郭沫若先生的『記念劉和珍君』。裏麵有句話,沈霽和清楚記得,它是這麼說的——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安靜的勇士躡手躡腳折進廚房,一手操起一把菜刀,兩眼一閉兩腿一伸直衝臥室。
「小賊納命來——」
雙刀美少女沈霽和一陣猛揮。
舞得那一個天花亂墜,那一個蕩氣回腸。
一曲舞畢,卻沒有聽見預料中的慘叫。
隻有一團軟軟的東西搭到了腳邊。
「喵嗚——」
沈霽和顫巍巍睜眼。看見桃子正乖乖巧巧地看著自己,眼裏水汪汪。
後來哪怕過去很久,沈霽和也一直記得那個眼神。那個像少女一樣潔淨而哀愁的眼神,夾雜著委屈和隱忍,直看得人心中一怔。
沈霽和總以為貓是不親人的。因為桃子總懶得向她表達自己想要什麼。又或許她表達了,沈霽和也不懂。動物的語言很單薄,貓隻能喵,狗隻能汪,在人聽起來都是一樣得意義不明。
這種明明長著嘴卻表達不出所想的感覺,不知怎麼讓沈霽和想起了馮夕遷。
「喵。」
桃子低低地喚。伸出前爪,撫了撫沈霽和的鞋麵。像是在安慰她。
沈霽和愣了一下。
然後眼淚就啪嗒劃出了眼眶。
桃子前爪的指甲全都掀掉了。翻出嫣紅的肉,觸目驚心。平時總洗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毛也被血水浸得濕漉漉,粘成了一撮一撮。
「桃子……」沈霽和啞著嗓子。
「喵——」
她蹲下去,想去握桃子的爪子。剛一碰上,桃子就輕輕抖了抖。
「對不起。」沈霽和鬆開手,「弄疼妳了吧。」她停不下地說著話,「我去拿棉棒和酒精,消了毒就好。消了毒就好了……會長出新爪子,妳又能抓我的衣服抓我們的沙發……妳抓哪裏我都不凶妳啦,以後我都不凶妳了……」
沈霽和抱起桃子往客廳走。桃子還在抖,沈霽和也跟著抖。像兩個帕金森患者。
一人一貓一路抖到門口,沈霽和站住了腳。
家裏的防盜門是不鏽鋼的,當初房東看她一個小姑娘,特意給她換了扇厚實的。現在門上劃著一道道細長爪印,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氣,才能抓出那麼深的痕,像生生刻上去的一樣。
「妳想出去也不用這樣嘛。」沈霽和扯著嘴角幹笑,「還好妳沒從窗口直接跳下去,不然……不然我上哪再撿妳這麼品行端正智力上乘的貓啊。」
桃子舔著她的手。把她手上的眼淚一點一點舔幹,然後往她懷裏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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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霽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過度的保護,不問當事貓意願的幹涉,是不是都不好,都是不對的。
但有一點一定錯了。
『記念劉和珍君』是魯迅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