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星神湖母子活(1 / 3)

正是明月當空。

在接近七星山的漓江中,小貂兒似已化為神跡,它本就屬於這裏,似乎一切七星山神秘就集中在它身上。

隻見它幻化成一道光影,把小千和大板牙拖竄而起,順著一道瀑布直衝頂端,那是懸崖半壁的裂縫,它已往縫隙鑽。

它似乎能排除奔衝撞的力道,直往深洞鑽去。

這瀑布正是七星湖泄流的水,溯源而上,自能抵達七星湖。

小貂兒沒有潛回湖麵,而是直接拖向那神秘洞中。

石洞依舊呈暗紅色,透向洞頂尖銳石鍾乳,那洪荒巨獸的血盆大口,露著幾許的恐怖和神秘。

小貂兒將兩人擺在水麵正中央,隨後又在多支石鍾乳中找了些似是濃膠透明的東西,一一灌向兩人口中及傷口,然後靜靜的等著。

抵達此地的它,似已不再悲戚,好似奄奄一息的小千和大板牙在此將能複生般,使它如此安詳的等待。

終於

當明月正放光芒時

那神秘七道光束已分成七個不同方向照向小千兒和大板牙,將兩人裹包起來。

兩人在光網包圍下,已泛起淡淡紅光,竟慢慢浮出水麵,好似飄空氣球般,一無重量。

小貂兒此時也掠向了光網,靜靜地躺在小千兒懷中。它似乎也欺待著什麼,已閉上了眼睛,默默地好似沉睡了。

光網交錯地在兩人身上掃瞄,似發出淡淡而急促的咻咻聲,從淡紅色轉為橙黃。

兩人身軀已漸漸轉為透明紅色,任由光線穿射而過,那神奇力量已漸漸發揮。隻見兩人傷口漸漸泛紅而收縮,好似岩漿般,慢慢的熔合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

光網已從橙黃而黃,轉為黃綠,而變成透青。

光線似被揪得更緊而快繃斷般,咻咻聲已轉為嗡嗡淡鳴,兩人罩在光網中也跟著泛青,宛似裹在透明青色薄紗翼之中。

淡淡的藥香也隨之泛出,這正是治傷的最主要原因。

無法解釋藥香來自何處?若想強行解釋,該說是月光透過七座神秘山峰而彙集於此,這之間必有天地靈藥深藏山腹中,透過光線的揮發而傳向了此處,才造成光束有療傷之效。

光線揪得急,兩人身軀也開始顫抖,似乎整座石窟都在顫動。

鳴聲也隨之加急,像蜂翅在震動、愈來愈急,像要扯揪四肢百骸肢離破碎般。

猝然間,小千身軀經脈已浮現紅色,一條條在青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不斷運流著光影,他突然已張開眼睛,就此複活了。

他感到訝異,為何神秘光線會在他身上運流?像是調氣一般衝斥四肢百骸,若有所悟的趕忙運起“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果然引導著光流在體內流轉。

每運行一次,身軀就輕了幾分,他感到無比的興奮。

“三光者,以月為神,是日月神……月有神則神往之,神往之則心近之,近心者將能挪移浩瀚江河……吞吸天地靈氣……”

小千欣喜若狂:“對了,吞吸天地靈氣!這竟會跟武帝的神功相同?”

他又想著種種,尤其是偈語“日月星三光合並,天下無敵。”

他現在不就是在吸取月光或是星光?

“我想通了!”

小千欣喜萬分:“原來武帝的功夫就是源於七星山,他並未來到此處,所以無法得知月光亦能吸收,隻要我吸收了日月星三光,不就應了那句話而天下無敵?”

猜透這秘密,似乎比他死裏逃生還興奮。

當下他可不客氣,運得神功,把神秘光吸個夠本。

除了他有了變化,大板牙也漸漸有了喘息,平穩的呼吸著,神秘地靈又將他給救了回來。

小貂兒在此時漸漸脫去那身藍毛,披換了一身細白柔軟外衣這光網已使它脫胎換骨,似乎這就是它延壽十餘年的秘密吧!

直到五更天

光網揪急在最高鳴之震蕩後,已漸漸地平息,七道光束也弱了下來,從強烈青藍轉為淡藍而代為先前的淡紅,然後光束就消失了。

小千和大板牙已慢慢降至水麵,一切都已恢複了原狀。

小貂兒已蘇醒,見著自己已換成白毛,感到無比興奮,爬向小千胸前,伸手去揪他的鼻子。

小千已嗬嗬笑了起來:“小東西,你被嚇著了!”

小貂兒想裝怒的怪叫兩聲,但終究忍不了小千複活之喜悅,已高興地跳起來了。

小千道:“人嘛!死幾次也算不容易,活了就好啦,沒有你,我還真的長不了命,咱們先把大板牙送出去,免得他醒來大驚小怪的。”

小貂兒馬上點頭,遂跳入水中,拉著小千和大板牙再次潛入水中,離開此神秘窟。

不久,他們已浮出七星湖麵。

黑衣女子早就等在湖畔,秋芙躺在她身邊,仍昏迷不醒。

清晨已至,朦朧中見著寧靜湖麵浮上身軀,黑衣女子已立了起來,眼眶含淚,急道:

“小貂兒,他怎麼了?……”

小千聞及聲音,登時緊張:“有人?”想再潛回水中。

小貂兒此時卻高興地掠向黑衣女子,似乎老早就認識的嘻叫著。

小千怔詫:“怎會如此?她是誰?”

反正小貂兒已掠向她,也不必再躲,抬頭已往她瞧去,全身黑漆漆,什麼也沒見著。

黑衣女子已含淚向他招手:“小千兒,你沒事吧?”

小千登時如被抽了一鞭,這聲音聽得好熟悉,入耳竟如此親切。

“娘?你是我娘?”小千兒激動地叫了起來。

黑衣女子熱滾盈眶:“千兒……”伸手想擦淚,觸及黑巾,已摘了下來。

那臉恬靜安祥而帶著點抑鬱,正是綠娘。

“娘……”

小千激動得混身發抖,顧不得大板牙,已拖著他,霹靂叭叭,打得水花四射,快捷地遊向他娘。

一上岸,抱著他娘,激情之下,兩人皆熱淚盈眶。

一是孤兒,一是寡母,兩人從小相依為命,本是死別,如今又生逢,那股喜悅,那股興奮,就算抽他千百鞭,也難以讓他感到痛楚。

“娘!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娘沒辦法……”

“為什麼沒辦法?”

綠娘含淚一笑:“娘當時不就快離開人世了?”

小千驀有所覺,“對呀!孩兒都埋了您,您怎麼又複活了?”

綠娘撫向肩頭的小貂兒,感激道:“這都是小貂兒所賜,它選了一個好地方,讓娘有機會跟你一樣,接受七星湖神秘的奧妙而複活了。”

她並未張眼見過神秘洞窟,是以隻能以無法解釋的神奧來說明。

小千已想起來,當時他娘傷重昏迷時,已閉了氣,因情急之下,匆匆的就將他娘葬於小貂兒拖拉而至的小洞穴,然後才逃命中原。

想及此,不禁往飛瀑右側原是他娘墓穴望去,遠遠的仍可見著一堆碎石。

小千問道:“臉綠綠,那也是神秘洞?”

小貂兒吱吱叫著,得意的說了一大堆的話,說明了那洞穴在午夜時,飛瀑潭水會漲高,將會淹向那裏,然後洞穴下方流沙會衝失,就可形成通往秘窟路線,他娘就是因此而獲救的,

小千瞪眼道:“你怎麼不早說?”

小貂兒直呼冤枉,當時它也和小千一同逃向中原,並未知曉結果,而且若綠娘斷氣過久,神秘地靈仍無辦法救活,這就是它不敢說的原因。

小千問道:“你是說死了過久,身體已僵硬冰涼,就無法救活了?”

小貂兒吱吱點頭,它以為小千能了解它,原諒它。

豈知小千卻勒向它頸子,勒得舌頭往外吐:“你這小混蛋也不說那神秘光能使人起死回生,害我還得多葬一次,你什麼意思?”

他本是想著神秘光隻能治傷,並不能把死人變成活人,就算剛咽了氣也一樣,否則他必會將他娘給帶入神窟中治傷,那須再經掩埋?讓他白白難過了七八個月。

小貂兒被勒得說不出話來,好生可憐。

綠娘於心不忍,急道:“千兒快放開它,小貂兒也夠可憐,跟了你……”

“什麼可憐?跟著我還討價還價,我要跟它還價,它就來個不二價,比鐵公雞還難拔毛!”

罵到後來,小千自己也笑了,遂將貂兒給放開,笑罵道:“下次再胡搞,看我如何拔光你的毛!”

小貂兒喘口氣,摸摸脖子,似也認為自己未將此事說清而感到做錯了事,未敢吭一聲,默默地躲在一角,尷尬眼神不時偷瞄小千,也夠可憐了。

綠娘不忍心,把它抓回手中,愛撫著,含笑道:“別聽小千兒的,他最是亂來,你怎能把每樣事情都說的清清楚楚呢?”

小千瞪眼道:“怎不能?我叫它去當老師它偏要考狀元,有什麼事它說的不清楚!”

小貂兒眼神更是尷尬,讓人見了好生心喜。

綠娘也接不上口了,隻有歎笑著。

此時晨曦已升,景色漸漸清晰,七座山峰都已凝成了皚塏白雪,更似利劍。

大板牙在晨曦照射下,已悠悠地醒了過來。

第一個動作,馬上抓向胸口,那刀傷已結了血瘢,他驚喜道:“我果然沒死?又複活了?”

小千笑道,“死了也好,省得我又挨你的劍,下次準沒命!”

大板牙幹笑地站起來:“不會了,這是最後一劍,下次再叫我刺,我也不幹,我一定先刺自己,免得那麼痛苦。”

想及小千傷在自己劍下,那種錐心之痛,他就感到頭皮發麻,一顆心好似也痛了起來。

小千笑道:“放心,下次我會防著你,隻要你一有異樣,安眠藥保證讓你吃個夠!”

大板牙笑道:“那時我真的長睡不醒了。”

兩人視目而笑。

死的悲淒慘烈,醒來卻如此平淡,好像就跟睡醒一樣,連綠娘都覺得怪怪地而顯得不自在。

反而是大板牙見著綠娘,甚為詫異:“大娘您怎麼……”

小千笑道:“我們能活,我娘為什麼不能活?”

大板牙登時欣喜:“那好啊!以後我們就不是孤兒了!又可以吃大娘做的菜了!”

綠娘含笑道:“苦了你們了。”

小千道:“原來您早就跟在孩兒後頭,上次在塞外鳴沙山,我被大板牙宰了一刀,就是您救我脫困的嘛!”

綠娘慈祥地道:“娘怎麼能放心你呢!”

小千瞪向大板牙:“娘!當時您怎麼不把他給宰了,省得我又挨他一刀。”

大板牙顯得十分尷尬。

綠娘歎道:“娘雖受惠七星湖神秘力量,但隻限於輕功較他們為高,其他功夫仍不及西巫塔高手,所以不敢太露臉,是以才沒把大板牙救出來。”

言下深感歉意。

小千不願他娘難過,立時說道:“還好沒救出來,否則我非得再挨他十幾刀不可!”

大板牙幹笑道:“不過……最後你還是把我救出來了。”

小千瞪眼道:“那是被逼的,我被姥姥逼得無路可走,隻好叫她去讓你挨幾刀,也省了事,沒想到她手癢就把你給救出來,真是遺害一千年。”

大板牙未敢再說話,雖明知是小千拚命相救,但此時說出來就有得爭了,自己總是內疚,還爭什麼?

小千反而想到了他娘,道:“娘!當時您也現了身,您是否曾經教訓過烏銳那家夥,否則他一看到您,嚇得挾尾巴就溜了?”

綠娘道:“沒有啊!娘一直都避著所有的人,何況烏銳身邊的血刃魔刀更非娘所能對敵,他怎會怕我?”

小千神秘一笑,“這問題就大了,不過烏銳這老烏龜卻告訴了我答案。”

“什麼答案?”

綠娘和大板牙追問著。

小千神秘道:“不能說,這關係著歡喜神佛我若說出來,恐怕計劃就要落空,娘!

您就聽我一次。反正再幾天就會有答案了。”

到底小千想到了些什麼?他不說,恐怕就沒有人能猜著了。

綠娘心知小千聰明過人,所想計策,必定縝密非常,為了不影響他計劃,也就未再追問,心頭不時揣想,然而仍是茫然一片,想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還是大板牙有自知之明,連想都不去想,等待落案就是了。

隨後他們又聊了一陣,遂扯向武帝。

小千急問:“娘!爹真的叫綠江漓?”

綠娘道:“胡扯!根本就沒這個人。”

“什麼?世上沒這個人?連名字都沒有?”

綠娘道:“那是月神教主為了欺騙你,隨便編的名字,我們住在漓江畔,他就來個倒念成江漓,全是一派胡言!”

“漓江……漓江……”

小千越念越順口,恍然道:“對啊!我該想出來才對,沒想到還是被他耍得團團轉!”

綠娘含笑道:“那是因為你太想你爹的原因。”

小千笑了笑,說道:“娘!您就不曉得,我差點就被人家拉去當兒子,害我難過了好些夭,還好皇天有眼,又讓我歸宗了。”

綠娘笑道,“怎麼會呢?你怎麼會變成人家兒子?”

“還不是您留下的滴血浮印,水靈宮的人硬說我是她們少宮主,還弄了假滴血浮印,實在讓人吃不消!”

綠娘笑道:“其實有水靈那麼慈祥的母親,你又有何好嫌棄的?”

小千道:“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您不清楚她們全有神經病,尤其是水姥姥,都已七老八十了,還披紅掛綠,在演歌仔戲什麼相親記,瘋瘋癲癲不說,還專找我麻煩,若待在那裏,不出三天準會死在她手中。”

綠娘含笑道,“有這麼嚴重嗎?”

大板牙黠謔笑道,“怎會沒有?小千兒還送她一句‘這個婆娘不是人’,大娘您猜她怎麼了?說您也不信,她竟然高興得笑翻天呐!”

見兩人說得有聲有色,綠娘已猶豫不知該相信他們。

小千黠笑夠了才道,“說也奇怪,她們竟說娘是宮主的好友,然後再說些甜言蜜語,要我當她們的兒子,我就很難相信世上會有那麼巧的事情!”

綠娘已正色道:“千兒!宮主說得沒錯,娘和她們確實是要好的朋友。”

小千稍楞,隨即幹笑,“就算是,也不該開這種玩笑吧?”

綠娘輕輕一歎:“也許她也想找回親生兒子,所以才會如此做……”

小千追問:“娘!宮主真有個兒子?她還說您有可可能抱走她兒子?”

綠娘長歎不已:“當時局勢相當混亂,娘隻顧著抱著你,哪還有時間去抱宮主的兒子?”

小千道:“這麼說,她兒子也有可能翹了?”

綠娘嗔笑道,“盡說些不吉利的話,不多想想他能活著有多好?如果他死了,遲早有一天你會被她們抓去當兒子,到時娘可顧不了你了。”

小千幹笑道:“說的也是,我得好好替她找個兒子才行,免得落了難……”

瞄向大板牙,嗬嗬邪笑:“本是物色大板牙的,結果他不掙氣,連個滴血浮印也沒有,不到兩分鍾就穿幫了。”

大板牙得意笑道:“要陷害我,豈是那麼容易?”

小千斜睨著他:“真的麼?”

大板牙神氣活現,聳著肩頭:“當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