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3月12號。”
“嗯?”時樾不解,他在想著南喬的安全期,可是一年多不見了,他之前記得住的她的生理周期,現在還準不準呢?
“……”
南喬第一次這般覺得他愚鈍,愚鈍到她又尷尬又惱怒。
她已經說得很直白了,這個事情,到底不像其他。難道要她說出“你就那樣在裏麵”這樣粗俗的話?或者說“請你讓我懷孕吧!”——這句話的味道又那麼怪異。
她的語言向來都是匱乏的,微泄了氣,她說:“你種小樹吧。”
時樾一下子懵了,好一會,才扳正了她的臉急促問道:“你說什麼?”
南喬閉著眼,一言不發,眉心微微地蹙著,輕輕跳動。朦朧夜色中她的麵容淡泊又靜好,緊閉的眼睛藏起了她內裏的情欲和熾熱。時樾勁長的手指擦過她的鼻翼、臉頰、嘴角,感受到了她的坦然之下又有一絲絲的緊張。
他不再追問她了,低下頭重重地吻她。這一張小床之上,盛放滿了他的童年、少年、青年、壯年,後來,又多了一個他希望能一同並肩走完人生全程的女人。他在這張床上占有她,與她交換而又融合著一切,虔誠得有如生命中最隆重的儀式。
相愛相守可以是欲,可以是取悅,可以是毫無顧忌地享受人生之美,這本就是兩個人相互的自私,一種再自私都理應得到理解和祝福的事情。
但是他和他的女人選擇生生不息。
兩人一同回了北京之後,便一起去了南喬的家。
南宏宙雖然於理上接受了時樾,忍了讓他進門,上桌子一家人一起吃飯,可是看到他那張臉,想到有些事情時,還是難免覺得有些膈應。畢竟南喬是他親手養大的女兒,就這樣要被一個外麵的男人帶出門,他總覺得心有不甘。
這種感覺還和當年南勤結婚的時候不一樣,南勤的丈夫同樣是軍隊大院兒的,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這種感覺就還是自己人,從來不覺得是把女兒交出去。
但這回,他心理上有落差。
這落差就表現在他總是繃著一張臉,給不出什麼好臉色。
南喬是早習慣了,時樾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老丈人這關是要慢慢過的,總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倒是南勤的丈夫過來開解他,說老爺子就是這樣脾氣,別放在心上。時樾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了。
南母在餐桌下沒少踢南宏宙,沒好氣地責備他:“這女婿都認了,還這樣死著一張老臉做什麼?欺負人家沒爹娘撐腰呢,還是覺得人家上輩子欠了你的錢啊?”
豈止上輩子啊,南宏宙這受傷害的程度,可能八輩子都不止。
時樾的底細南宏宙都查了個底朝天了,估計比南喬自己都清楚。飯桌上也沒什麼好問的,南宏宙就埋著頭吃飯,就南勤的丈夫和南思兩個人偶爾聊兩句,孩子們嘰嘰喳喳一下。
南喬和時樾就不一樣了,兩個人挨著一起坐,不像南勤、南思兩家夫婦間,還隔了孩子。時樾偶爾會看著南喬笑,南喬看著時樾隻在附近的菜上麵動筷子,便伸手給他夾上首父親麵前的菜;他吃了兩碗裝矜持不吃了,她照著他平時的飯量,麵無表情地又給他盛一大碗來。而南喬最討厭吃、偏偏從小到大被父母逼著吃的蛋清、魚肚皮、芹菜梗,也被時樾偷偷夾了去,幫她吃了。
南宏宙簡直看不下去,他就沒想過他南宏宙教出來的女兒,居然有一天會這樣子和別人談戀愛。南勤夫婦也沒有這樣過!但他倆也沒怎麼出格,他哪裏挑得出來什麼毛病?他總不能指著時樾說“你不準對著我女兒笑”吧!
南喬夾了一塊梅菜扣肉,南勤好奇問道:“小喬,你之前不是從來不吃麼?”
南喬說:“吃。”
過了一會兒,她慢慢把瘦肉吃完了,悄悄把上麵細細一條帶皮的肥肉夾到了時樾碗裏。
時樾是葷素不忌肥瘦不挑的,一口就給吃了。
這一下終於被南宏宙抓了個正著,放筷子怒道:“別慣著她!”
時樾:“……”
看著一桌子又僵了,時樾端起一杯酒,笑了笑,說:“爸,敬您一杯。”
南宏宙舉了一下杯子,悶頭喝了。
時樾說:“南喬她其實挺喜歡吃梅菜扣肉的,就是她不喜歡吃肥的,家裏頭又不準剩菜,所以她從來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