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雪自飄零人自在(2 / 2)

“我知道。”手抬起,想要撫mo她的頭,愣了一刻,還是接過了她手裏的傘,看那雪地裏的暖爐,火早已熄了。心裏不由得歎息,總是這麼不知愛惜自己。以前見她便是,隨鳳皇跑來跑去也不知累,被鞭子抽了也說沒事。縱使金剛不壞,還是傷了眼睛。那麼一雙眼睛,真是可惜。沉默了半刻,道:“回去吧。外麵冷。”

“嗯。”扶住他的手臂,由他帶入屋中,溫暖的氣息一下子迎麵而來,有些受不了地打了一個顫,卻立即適應了溫暖。坐下的時候想到什麼:“附近可有梅花?”

“嗯?”

“想起一首詩,想看梅花。”

“什麼詩?”

“我們小時候背的,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小時候也背過不少寫雪的詩,唯這一首白話文般的,淺顯易懂,記住了也不會忘。當然還是有很多膾炙人口的,就如那兩首《卜算子·詠梅》,但這首無疑是最喜歡的。

“你們家鄉倒是有不少人才,竟有人寫出這等詩來。”

我笑了笑:“這自然。”這便是古人的智慧,當然是你們的後人。

“不過,這裏的梅倒不是很多。青檬家裏似乎有一株。”

“沒有便罷了,我也是隨便說說。”

“嗯。”沒有再說什麼,隻聽得火燒上來,一股藥味四溢開來,這個味道在這屋子一直沒有散過,苦苦的,有一種神秘的氣息。我曾經說過既然身體好了就不吃藥了,因為這中藥真是苦極,硬吞下去到了喉嚨間它自己竟然拒絕下去。但是慕容鳳一直都沒同意,說是醫病的人都有一種心理,沒全醫好變會覺得失敗,自己不想失敗。聽他這麼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這吞藥的時間仍是痛苦。

“喝藥了。”

“好。”沒有說什麼,雖然很難下咽,但是仍是接過來喝下去,苦味在口中蔓延,刺激味蕾。

“對了,明日開始我要出去了。”

“好。”

“青檬會來煎藥。”

“好,不過這件事可以不告訴我。”就算逃不掉,至少也讓我有能逃掉的希望吧。

慕容鳳嘴角勾起一抹笑:“事實總在那裏的。”

“青檬幾歲了?”手爐又開始暖起來。

“嗯?”

“隨便問問。”我笑了笑。

“今日看雪的時候眼睛怎麼樣?”

“白茫茫的一片。還好尚記得雪是什麼樣子的。”

“嗯。”今日的她應是隻看了白茫茫的一片吧,看不到青瓦白雪相映,看不到落了葉的樹因了雪而透徹晶瑩,看不到他們堆的一個雪人在門口笑著,看不到他們進來見到她時一臉驚豔的表情,亦看不到那一棵雪樹下,撐著傘站著的那個眉目如畫的女子單薄的身影在白色狐裘之中顯得聖潔如神。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亦是不短,足夠自己習慣她在身邊。

所以有些事,並沒有告訴她。

那邊一切安好,隻是,他仍是一如既往,招蜂引蝶,風liu至極。

沒有告訴她是怕她傷心。她一直都很平靜,其實離了這麼近才能夠了解,這平靜不是漠然不是不在乎。

那是一種篤定,篤定自己會這麼一直等下去,篤定自己的心意。

“我還有事,要走了。青檬也會去武場,下午應是不來了。你若有事就叫賈平。”

“好。”聽到他起身的聲音,又道,“不先吃晚膳麼?”

沒有停留,聲音已經到了門邊:“回來再吃。你要餓了就先吃。”門簾掀開,又是一陣風。

是知道有事瞞著自己的,有關鳳皇。隻是,大約是無關的事,否則定不會不讓自己知道的。

鳳皇,這兩個字,像是魔咒一般。

起初是身體不能動彈,又是苻堅看的緊,不敢去找鳳皇,一年前身體也恢複了,能慢慢走動,苻堅那邊也不再這麼緊張,卻是自己,無顏麵對他了,不敢見他,所以拖了一日又一日,便又是一年。

不知要怎麼對他說,自己,最後還是選擇了,自己一個人走。

哎……

一直是習慣他在身邊的,縱使那年他不見自己,卻還是能感受到他在自己身邊,空氣裏都彌漫著他的味道。一直以為沒了他自己定是活不下去。可是人的韌性有時候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沒了他,在一個完全與他無關的環境裏,自己還是那麼平靜地活著,有時候笑著,別人都會覺得是知足和幸福,有時候連自己都會這麼以為。

可是,心裏有一個地方,能夠聽到風聲,因為空曠。

坐得累了,就躺下來,卻不知怎麼慢慢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