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墨相思已然拿定主意,三生解了那定身咒,請了她上船。
一腳踏入船中,船還有些搖晃。船帳被掛鉤勾住,相思老實的在船艙內坐穩,看那名喚三生的神使同樣向衛子夫索要她最珍貴的東西。
之前是因為沒閑心,而這時她才有功夫去思考這女子居然就是衛子夫!
墨相思不由仔細打量著。
臉頰帶著死人的青白之色,一身素稿,卻不掩那豔麗。
眉目如畫,身段妖嬈柔軟狀若無骨,果然是跳舞的好身子。
思及剛才鬼差說她死於肺癆。
容貌如何看都是花樣年華的少女的衛子夫雖然有所不願,卻仍是被三生得了物件,相思看清,是一塊玉佩,秧苗一樣的翠綠,邊緣是好看粉紫色;原來是翡翠玉佩,透明的玻璃種翡翠玉佩流光溢彩,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界都能顯現出貴氣來。
“玉佩正麵龍紋,背麵是用規整又不失大氣的漢隸雕刻成的‘徹’字……”
等察覺到三生探究的視線時,墨相思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喃喃言語出了連她自己都不知所謂的話。
“姑娘又是從何而知。”
猛然聽見曆史名人講話,墨相思的思維卡了一下。身為現代人,對鬼終究是有些避諱的,鬼魂因為沒有了陽氣,聲音比之活人自然有質的差距。
“我……”相思語塞,頓時默然不再言語。
三生沒有多言,衛子夫也隻是想墨相思是仙姑,自然感知非凡。
衛子夫也進入了船艙,忽明忽暗的燭火耀的她多少有了些生氣,隻是墨相思卻不敢苟同。瞄了一眼手執短棹劃水而行的三生,相思借著放船帳,坐到了離衛子夫最遠的位置上,但內心的好奇依然不減。
“平陽家的謳者衛子夫?”
衛子夫抬起巴掌大無暇的小臉,“是。”
“劉徹有了你不夠還要找什麼李夫人,鉤弋夫人。”
衛子夫聽著相思的話語,如同在水銀中養了兩丸黑珍珠的眼眸卻露出迷惘之色。
“仙姑……陛下並非我相公。”
果然是賢良淑德的衛子夫。墨相思隻覺得好笑,生女不見愁,生男不見喜,獨不見,衛子夫霸天下。如果說衛子夫都不算劉徹的夫人,那前皇後阿嬌更算不上什麼了。
“那麼那玉佩哪來的?你偷的不成?”
“這是陛下遺落的……”
胸口輕微的灼熱起來,眼前一下子閃現了眾多畫麵。
旖旎的粉色紗帳,男子滾龍紋的玄色衣袍和女子淺紫的輕紗衣裙在羊毛編織的地毯上延伸一地,長長的紗帳如水曳開。
甚至能聞到香氣。熟悉卻又陌生,讓人捕捉不到。
……
依然是那個房間,紗帳卻換成了杏色,咳嗽聲自帳內疊疊傳出,一個丫環似的小丫頭慌忙的跑開,嘴邊喊著“不好了,姑娘又咳血了,可能熬不過……”
狀若無形的風一陣輕撫,質地及其輕盈的紗帳被拂起,露出女子慘白的臉,蒼白的有些幹裂的唇上染著片片櫻花般的血液。睡著了般,眼眸低垂,纖長濃密如扇的睫毛越發鮮明。
手緩緩垂下。
玻璃一樣純透的綠帶紫翡翠配飾結著精致紅色瓔珞被拴在女子露出紗帳的雪白手腕上,卻空落的幾乎要從腕間滑脫。
竟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