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篷船開始搖擺,那些河麵上的冥燈頓時炸開,平靜的鏡子一樣的三途河徒然在船身四周掀起了滔天大浪。
夢三生迅速的結起球狀結界。
烏篷內傳出女子的驚叫,夢三生又立即加了一道封鎖。看著夢三生這般利落的動作,相思知道這月君定是經常如此。
“我把你的氣息封鎖在了結界裏麵。很多事現在不方便講。月君他……目不能視。”
相思驚異的再次把目光投向這個長相突破人類構思極限的家夥。那雙眼睛,如果看得見該是多麼璀璨啊,然而,它卻什麼也看不到……
時間靜默一樣。
失神的男子眼眶溢出了液體。珊瑚一樣的紅豔,劃過臉頰,一路血痕,蜿蜒到尖尖的下頷,在雪色銀白的衣衫上綻開一朵豔麗的盛世之花!鮮血的溫熱,仿佛要將眼前這個如冰般脆弱的人融化掉。
“月君!”三生頓時色變,破掉結界。
觸目驚心的血滴,卻像怎麼也止不住一般,墨相思向前一步,對著他。
“我不是什麼細細。我叫墨相思。我最介意當別人的替身了。”墨相思緩緩的說,“你脾氣那麼壞,如果我是細細,重來千遍,萬遍依然會拋下你,不要你。你說你為了個女人,至於這樣?”
這邊,夢三生已喂月君服下了丹藥,眼底開始慢慢恢複清明,卻仍舊悲戚濃烈的揮散不去。
“你們,誰能和我解釋清楚,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夢三生笑著上前,正要說明,卻被月君一臂攔住。
“我們各取所需。”
墨相思挑眉,“我不認為我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你是月君,你找誰不行?就您這姿色,應允的人一定多於過江之鯉。”
月君冷冷的看向她所在的方向,“不知好歹!”
“俗世禪師青木流冰,桃木吊墜曼珠沙華。”夢三生隨即上來補充,卻也是點到為止。
相思刹那臉色一白。
彼岸仍能望見,岸邊的火紅一片,妖冶著血腥的色澤,香味蝕骨如同最狠毒的毒藥,卻甜美的不像話。
“禪師已經皈依我佛,如來許他當他靈山下的弟子,僅僅是交個墜子給夫人你而已。如此簡單,天下怎麼會有人不做呢?”
“何況,青木禪師向佛之心天地動容呢。”****自然是不值得一提的。
推心置腹的話語,孰輕孰重不用爭辯就已然明了,相思又豈會不懂,終是撒潑般坐在了船舷,瞪著眼前二人。
“蠢貨。”
那位不食煙火的月君動了動唇,墨相思卻是無暇顧及他說了些什麼。
頎長的身影挪動到墨相思的麵前,這位俯視眾生已久的月君也思忖著如何同低微如墨相思說話。
“法師向佛之心不容置喙,隻要拿到他前世的言諾,便能此世相守。你願,還是不願?”
墨相思眉間有動容之色,卻還是一針見血的說,“那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月君顰起眉心,眼眸也投向了那片彼岸之花,渙散的眸光儲滿了綿長的哀傷,卻並不說話。
“哦,我知道了,你是要我勸那女子回心轉意?這樣也好,聽到三生叫我夫人我就生氣,倒不如麻煩點給你說媒去。”
夢三生在墨相思麵前蹲下,“沒這麼簡單,但也不難。相思要往返古代,走完那些這因我家夫人錯亂的曆史,想回來了玉佩便可帶著你歸來。相思和青木禪師能終成眷屬,也不妨礙月君尋回我家夫人回來。”
“穿越!”墨相思不可思議的站了起來,“你是說,讓我穿越?!”
“相思在現世是出生史學世家吧。”夢三生燦然一笑,“這點不難,更何況,你有的機會不止一次,不過如果未完成任務就死了,便要重來,隻要你完成了,死了都可以回來。”
“一次就足夠了。”
“那可說不定。”夢三生眯著眼睛,笑得跟狐狸一樣,“聽說人界的女子都很迷這把戲。但相思不同,相思每往返一次,都能回現世去看青木禪師。”
夢三生手指輕巧的解開了腰間的繡袋,拿出水般通透的玉佩遞予了墨相思,“既是宿命開始的結也自然是結束的解。”
“我準備好了,開始吧。”安靜的閉上了眼睛,手心握緊了玉佩,光滑的翡翠帶著微微的涼意。
月君抬手畫出銀白色的光圈,圈住相思。
“青木,希望一切都還來的及。”輕啟朱唇,女子淡淡的話語縈繞著濃烈的希冀。
月君微微一曬,回味一樣咀嚼著相思的話語。
是的,一切都會來的及,用不了多久,細細就會回來。
“你要穿越到的是西漢公元前140年。衛子夫的魂魄將會指引你到達那裏。”
“曆史的沙漏開始轉動,一切被掩蓋在塵埃下的事實將會分毫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