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征程(1 / 3)

第3章:征程

1.木易公子

漠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大帳蓬裏,周圍是兩個侍女正在給她的傷口上藥。看到她醒了,一個侍女說:“你可醒了,把木公子急壞了,我這就去叫他。”

不一會兒,進來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子,他約略十八九歲,長得有些文弱,正是漠蘭昏迷的時候看到的那張臉。

漠蘭想起身拜謝他的救命之恩,那人卻按住了她,又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口,說:“就你的傷,能保住這條命已經很不錯了,千萬別動了。”

漠蘭聽到他的聲音,卻似曾相識,詫異地看著他,那人說:“忘了介紹了,我叫木易,漢人。說來,與姑娘也是有緣。”

漠蘭這才想起,他曾送給他一隻木鳥來,趕緊說:“上次送我木鳥還未曾致謝,這次又蒙你相救,今日一起謝過了。”

木易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說:“舉手之勞,謝什麼?對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呢?”

漠蘭說:“我叫蕭漠蘭。”

木易愣怔了一下,說:“噢,原來是一位後族的人,倒也是,也隻有你們貴族才會騎了那匹天馬。”

漠蘭淡然一笑,說:“皇族後族已經十幾萬人了,哪裏是什麼貴族。”

木易心思極細,他說:“你的馬兒我讓下人們牽出去找草吃了,你盡管放心。”

漠蘭說:“謝謝你。”

木易臉上又微微一紅,說:“別跟我客氣。這裏離京城很遠,又處在山林之中,不會有人發現的,你隻管安心養傷。”

漠蘭隻覺得渾身疼痛,此時就是想走也是走不成了。她說:“公子是漢人,怎麼能到我契丹來的呢?”她看他的打扮像是一位商人,不像是俘虜過來的漢軍戰士,所以才會這麼問。

木易說:“這話說來話長。石敬塘做兒皇帝獻了燕雲十六州,後來郭威代漢自立,河東節度使劉崇在並州太原稱帝,與郭威對立。我自小便生在太原,漢朝一直依附你們大遼,並與你們通商,所以,我可以自由出入。”

話雖這麼說,但漠蘭卻感覺他又不像是一位商人,便說:“你的武功如此高強,是你打敗了那些兵嗎?”

木易說:“區區幾個小兵算得了什麼?隻可惜讓那個耶律敵烈跑了,隻怕他以後認出來你我可就不好了,要多加小心才是。”

如果不是自己的親身經曆,漠蘭怎麼也不會相信這個瘦弱的男子會不把一百多個虎狼兵放在眼裏,她說:“以後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木易說:“好,你先養傷,我去給你煮藥。”說完走了出去,不一會便有藥香傳進帳蓬裏,漠蘭聞著,好似回到了家裏。

小時候她生了病,母親便會在帳蓬外支了鍋熬藥,也是這般的味道。那時候,他覺得藥是苦的,聞著也是苦的,可是現在聞著,卻是如此地香。

木易熬好了藥,一勺勺喂她喝下,然後說:“這藥是我從中原帶過來的,有奇效,你隻要喝上幾天便會好了。好在都是皮外傷,養一養就沒事了。”

喝完了藥,木易告辭出去了。

晚上吃完了飯,月亮升起來了。漠蘭睡醒了一覺,聽到外麵有人悄悄地說話,她聽到其中一人是木易,隻聽他說道:“你們別管了,我做事自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說:“領主,你這麼做會誤事的。上次沒殺她就算了,這次怎麼還主動救了她呢?莫非,莫非你是看上她了嗎?”

他們雖是故意壓低了聲音,但漠蘭還是聽出來這蒼老的聲音很像是上次她在城外遇到的“鬼”。

木易說:“休要瞎說。我隻是覺得,能馴服天馬的人,一定是個貴人,咱們幫了她,日後必有用處。”

老者說:“咱們來契丹這個虎狼之地,當要時刻小心,不能有半點差池。你冒險從耶律敵烈手下救下這個女子就是不應該,隻怕以後會壞事的。”

木易說:“有事我擔著,我認為值得的事,便是值得。”語氣已經很強硬了。

另一個聲音說:“到敵方臥底,最怕的是動情,領主,你一定要理智行事啊!”

木易說:“我會的,你們隻管放心!”

老者卻說:“我們不放心!將軍讓我們跟隨你來契丹,交待我們要保護好你的安全,不準你義氣用事。你一向做的很好,怎麼這次把持不住了?我看你就是看上這姑娘了!”

木易說:“杜叔,我再說一遍,我沒有看上她!”

老者說:“我杜誌用看的最準,如果你沒看上她,那好,就讓我進去一刀結果了她的性命!”

隻聽得“唰”地一聲,顯然是杜誌用抽出了配刀,嚇得漠蘭一個激靈,想著該怎麼辦。

木易聲音嚴厲起來:“杜叔叔,我念你與我父親一同出生入死的份上尊敬你,可你也不要太過份了。我說過了,此事我會處理的。如果你想她,便先把我殺了!”

杜誌用歎了口氣,說:“哎,你果然是動情了。小的們得罪了,我們睡覺去了。”

眾人紛紛散去,聽腳步聲也有十幾個人。

等他們散去後,木易走了進來,漠蘭早裝作睡著的樣子躺好了。

木易點上蠟燭查看了一番漠蘭的傷口,然後又交待門口的衛兵說:“千萬看好了,除了我之外不準杜誌用他們任何人靠近漠蘭的帳蓬,否則格殺勿論。我就在邊上的帳蓬,有事隨時叫我。”

漠蘭心頭一熱,心裏充滿了感激之情。

第二天漠蘭覺得好多了,身上也沒那麼疼了。又過了三天,雖有疤痕,但基本上沒什麼事了,可以下地活動了。

她來到帳蓬外,看著久違的陽光,呼吸著山林裏特有的新鮮空氣,再看看花草,好像是重生了一般。

正在她心情大好的時候,突然看到頭頂上有隻木飛鳥飛了過來,落在了她的腳下,正是木易送她的那隻。她大為驚奇,自言自語地說:“天啊,我的木鳥怎麼飛來了?”她把木鳥拿在手上,又說,“小木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木易走了過來,說:“這隻木鳥設置了機關,能夠在飛翔時尋找到主人,所以,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放飛了木鳥。也就是說,很快就有人找到這裏來了。”

漠蘭說:“我是把木鳥放在從珊軍軍營裏的,怎麼會有人放飛呢?”

木易說:“也許是他們找不到你了,發現了這個木鳥,又見這木鳥上有機關能飛,所以就放飛了木鳥,然後跟著過來找你了。”

漠蘭一聽急了,她知道從珊軍都是虎狼軍,如果逮住了這幫漢人臥底,肯定饒不了他們,心裏一急,便說:“那你們快跑吧,我留下來等他們。”

可是,已經晚了,山穀裏已經傳來了馬蹄聲,有人高興地叫道:“找到了,這裏有人,說不定漠蘭就在這裏呢!”

木易雖臉上冷靜無比,不動聲色,可右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了腰上的配劍。

2.日月神刀

來的是韓德讓、耶律休哥和蕭燕燕、蕭古盧四人,正如木易猜測的那樣,他們是在木鳥的帶領下找到漠蘭的。

見到了漠蘭,燕燕樂得一蹦多高,說:“二姐,太好了,我們以為找不到你了呢,急死我們了。”

韓德讓說:“漠蘭,這幾日你到哪裏去了,皇後很是擔心。”

耶律休哥說:“看你氣色虛弱,是不是受傷了?”

漠蘭說:“讓你們擔心了。我出來走走,遇到了幾個流氓糾纏,幸虧這位木公子相救,在這裏養了幾天傷,現在已經好了。”說到這裏她一一進行了引見,木易一抱拳,說:“幸會、幸會,你們都是草原的精英,能認識你們,也是我木易的榮幸。”

燕燕卻不領情,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木易,說:“木公子倒是一表人材,你沒把我二姐怎麼樣吧?”

木易一笑,臉頰泛起少女般的紅暈來,但嘴上卻有些饒人了,說:“你倒是希望我把她怎麼樣呢?”

漠蘭說:“燕燕,休得無禮。”

燕燕說:“二姐,我聽說漢人都很壞,他們會設計搶劫漂亮的女子,然後再出來英雄救美,這樣就可以打動女孩子的芳心了。”

木易笑道:“噢,這位燕燕小姐看樣經曆過吧?”

燕燕說:“我才沒有。就是有人想騙我,也逃不過我的眼睛。”

漠蘭說:“行了燕燕,木公子絕對這不是這樣的人,你放心好了。”

燕燕把漠蘭拉到一邊,小聲說:“二姐,你是不是看上這個漢人了?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動心,漢人心眼多,小心上當。”

漠蘭說:“怎麼會呢,是他救了我的命,我自當感激。”

燕燕說:“他怎麼救的你,你給我說說細節,我幫你分析一下看看有沒有詐。”

漠蘭說:“行了,這事以後再說吧。”

耶委休哥與木易說:“木公子,我看漠蘭雖有傷,但休養的也差不多了,我們還有任務,就一起回去了。”

漠蘭真有點不舍得走了,她留戀著山穀中的清香,但卻不得不走,因此說道:“木易子,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後若有機會,我定當報答。”

木易讓人牽來了陶裏,讓漠蘭騎上並遞給她馬鞭,目送他們離去。走了幾十步,漠蘭偷偷回頭,發現木易仍站在那裏,兩人目光相遇,竟然都有些依依不舍。

燕燕看得真切,她撥馬到漠蘭身邊,說:“二姐,你瞞不了我,你就是喜歡上這位木公子了。”

漠蘭羞道:“胡說!我隻是感激他罷了。”

燕燕“嗬嗬”笑道:“讓我說中了,都不好意思了。”

漠蘭說:“再亂說,我就抽你。”說著舉起了馬鞭。燕燕說:“好啊,找到情郎了,便要抽自己的親妹妹了。”一邊說一邊打馬飛奔,怕漠蘭追來。

漠蘭打馬去追,草原上便充滿了她們姐妹二人的歡聲笑語。

回到從珊軍,蕭思蓮關心地詢問了漠蘭這幾日的經曆,漠蘭便又胡編一番,說遇到了外族的流氓,自己受了傷,在外養了幾日的傷。

蕭思蓮拿出了一幅地圖來,說:“這是一幅進入中原的地圖,你需要去完成一個重要的任務。”

漠蘭接過地圖看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幅由北漢至太原再入宋朝的地圖,每幅圖上都標明了入住的地址及接應人姓名、特征,很是詳細。

蕭思蓮又說:“這是咱們安插到宋朝的一份聯絡圖,是派往宋朝的細作的其中一組,這圖雖然詳細,但卻被破壞了。也就是說,這是一份壞的聯絡組織,你的任務是去修複這個被破壞的組織。所以,任務很危險。”

漠蘭說:“為了皇後,無論多危險屬下都願意去做。”

蕭思蓮說:“好,那我就告訴你詳細的任務。”

原來,契丹派往北漢和太原以及大宋朝的細作很多,也都編了組。這組的編號為“海青”,是凶猛老鷹的意思,所以,以老鷹的玉佩為接頭。每做一項任務,契丹皇帝或者皇後分發下去五塊零散的玉佩,每做完一項上交一塊小玉佩,任務完成,五塊玉佩合成一個老鷹,若哪一關出事了,任務失敗,則玉佩就不會完整回來,這樣就知道哪一關出事了。

現在,蕭思蓮手裏隻有一塊鷹頭給了漠蘭,其它四塊的鷹爪卻沒有了,也就是說,這組間者沒有完成任務,問題也不知道出在哪一關。

蕭思蓮把任務分派給了自己的弟弟蕭山,他是這組海青組的尊主,他拿的是鷹頭玉佩,是契丹細作從俘虜手中找到的,俘虜卻說是自己撿的,而蕭山失蹤了,估計是被人殺害了。五塊零散玉佩,牽扯的至少是十幾個人,大家基本上互不認識,都是通過玉佩聯係,成員又是蕭山發展的,所以,蕭山一死,所有的線索全斷了。

然而這最後一項任務卻是極其重要,因為送出國境的是日月神刀,用以交換的是被宋朝俘虜的大將耶律瓜堂和宋朝的城防圖。

契丹有三件寶物,鼓纛(gǔ dào)和神刀,唐太宗貞觀三年(公元629年),唐朝賜予契丹大賀氏部落聯盟首領摩會“鼓纛”。從此,旗鼓與契丹人緊密相隨,見證了契丹曆史的榮辱興衰。遼代初期賜旗鼓已經是臨時賦予兵權的標誌,旗鼓拽剌負責執掌和護衛旗鼓,現在則是代表的皇權。

曆史上鼓纛也曾失而複得過,那是在阿保機當政時期。阿保機的弟弟耶律剌葛困背叛敗露北逃,為了延緩追兵掩殺,他派出了另外一個弟弟耶律寅底石率兵去偷襲阿保機的汗帳,搶奪象征汗權的旗鼓,以利東山再起。阿保機沒有想到剌葛還會狗急跳牆、困獸猶鬥,汗帳的將士基本都趕往乙室堇澱去平叛,汗帳空虛。耶律寅底石率軍偷襲得手,燒殺搶掠、肆無忌憚時候,突然蕭阿古隻率軍殺到。寅底石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蕭阿古隻的對手,見勢不妙的他四處縱火,想要製造混亂趁亂帶了搶到手的可汗旗鼓之物跑掉。象征可汗權位的‘天子旗鼓’,乃是契丹部落首領入覲唐皇,李世民賜的儀仗信物。因為是得自李唐天子所賜,是權力的象征,意義非凡也就決定了它身價不菲,最終成了契丹部落中的聖物。丟失了象征汗權的旗鼓,再號令部眾的話難免會給人一種名不正則言不順的感覺。蕭阿古隻哪裏肯讓鼓纛丟失在自己的眼前,在寅底石身後緊追不舍。鼓纛留在阿保機手中意義非凡,在寅底石手中卻成了燙手的山藥。要命還是要鼓纛?很快寅底石就做出了生命中最正確的選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立刻扔下鼓纛之物,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