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我看到的那個女孩子,就是艾莉娜……我真是意想不到。”卿少朗說。
“恭喜你。”詠茵低聲地道。
卿少朗看著詠茵,但詠茵卻低著頭沒有看他。隻是從她的嘴裏,傳來不帶感情的祝賀話語:“恭喜你,終於找到了‘紅茶精靈’。”
“以前你也說過吧,你曾經希望‘紅茶精靈’就是艾莉娜,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很不可思議吧,這樣巧合的事情……真的讓人覺得,就像是緣分的安排一樣。”詠茵淡淡地說著。
“真的是緣分嗎?”卿少朗卻沒有露出一絲欣喜的表情。
“我的確曾經想過,如果紅茶精靈就是艾莉娜,那該有多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天當她親口告訴我,她就是當年出現在我麵前的女孩時,我卻忽然覺得,如果她一輩子也不告訴我就好了……如果她不說的話……既然已經選擇欺騙我,為什麼就不能一直騙我到最後呢?為什麼現在又跑來告訴我真相呢?你一定覺得這樣想的我真是個任性的人吧?”
“我時常會問自己,為什麼我就是忘不了那一天呢?當年那個女孩,她給我的那種感覺又是什麼呢?是愛嗎?還是隻不過是個美麗的憧憬呢?雖然我一直在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她隻是一個幻影,卻陪我度過了漫長的歲月……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現在她站在我而前,我也認不出她來,但是——艾莉娜的出現,卻徹底終結了這個幻影,她是切實存在著的,原來我一直想念著的人,就陪在我的身邊。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我該怎麼辦才好?緊緊地抓住她,不讓她再逃離我的身邊,她就是我追尋已久的‘精靈’啊。”
卿少朗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上麵什麼也沒有,那種猶如水中撈月的空虛感,一直縈繞不散。
“這樣不是很好嗎……”詠茵強忍著聲音的不自然,違心地說著口不對心的話,“艾莉娜小姐那麼喜歡你,她又是你找尋已久的那個人,這可是皆大歡喜的最好結局啊……”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卿少朗望著天空,像在自言自語,“我曾那麼期待的紅茶女孩,竟然是艾莉娜。為什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感覺這樣的我就像是在原地兜圈一樣,明明已經一卜定決心要向前走了,偏偏這個時候她才說這樣的話,那我之前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這麼苦惱啊?像個白癡一樣。”
“你說我應該怎麼辦才好呢?茶詠茵。”卿少朗認真地看著詠茵。
“你問我,我也……”
詠茵頭上冒出數滴冷汗。這種事情不是隨便亂說就可以解決掉的,尤其自己還對他抱持著複雜的心情……為什麼來問我啊!詠茵在心裏呐喊,卿少朗你這個笨蛋!
“你之前不是說過,我應該衝破束縛,忘記紅茶精靈的嗎?你不是總喜歡很有氣勢地左右別人的決定嗎?為什麼現在一句話也不說啊?就像當初那樣,想罵的話就罵出來啊!”卿少朗對詠茵叫道。
這家夥是受虐狂嗎?詠茵被卿少朗說得啞口無言。
“竟然會把小時候那種程度的偶遇執著地記在心中這麼多年,我也有夠蠢的了。”卿少朗忽然自嘲地笑起來,“這個世上估計也就隻有我會這麼天真。換個角度想的話,當年的那個女孩又是怎麼看待我的呢?一定覺得我是個幼稚無比的傻瓜吧,是啊……艾莉娜的確曾經這樣說過的。”
“不是這樣的……我想她也會對那一天的相遇充滿感激的,一定是這樣的。”詠茵急急地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卿少朗無精打采地別過頭去。
“真的啊!”詠茵激動地說,“因為你們家的紅茶很好喝!草莓蛋糕也很美味,鬆餅也很可口!所以她一定會抱著感激的心情啦!”
“啊?”——卿少朗皺著眉頭轉過來,看著詠茵,這是什麼氣死人的爛理由啊!自己對那個女孩可是像初戀般珍藏在回憶之中的高尚存在,而那個女生竟然隻是因為自己家的紅茶好喝和點心好吃的程度而心懷感激而已嗎?!
慢著——
卿少朗的坐姿忽然挺直了,他盯著詠茵的臉說:“為什麼你會知道?”
“知道什麼?”詠茵歪頭。
“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當時桌子上擺著草莓蛋糕和鬆餅!為什麼你會知道?”
“啊?”
兩人瞪視了接近一分鍾。
“茶詠茵……”卿少朗不可置信地瞪著她,慢慢地吐出一句話,“那一天我所見到的那個女生——是你?!”
“你、你說什麼呢?那天你看到的人是艾莉娜小姐啊……她本人也是那樣說的……”詠茵拚命搖手,嘴巴都因為緊張而歪掉了。
“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不對勁,原來是這樣……”卿少朗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他看向茶詠茵的同光更加銳利了。
“艾莉娜根本不喜歡吃甜食,但是那天的草莓蛋糕幾乎都被你一個人吃光了!你還想騙我?!”
茶詠茵被嚇傻了,她當年的確是因為太貪吃而把人家桌子上的東西都吃掉了大半,不過為了道義她也有好好留下一塊的!隻是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惡行會在十多年後被人秋後算賬!
“對、對不起!”茶詠茵跳起來,趕緊打算開溜。
“茶詠茵,給我站住!事到如今你還想逃跑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會賠償的!我一定會賠償的!哇啊——”
卿少朗伸出去的手還沒抓到茶詠茵,她早就已經一路狂奔著大叫逃掉了。
“茶——”
半空之中,隻剩下卿少朗對著詠茵的背影伸出去卻什麼也抓不住的那隻手。
原來你才是那個束縛著我的精靈啊!
卿少朗生氣地看著茶詠茵已然消失的身影。為什麼要瞞著我?為什麼她就是不肯告訴自己呢?明明你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為什麼你卻可以沉默地一直看著我獨自苦惱?
茶詠茵!
卿少朗咬牙切齒地默念著這個名字。你還想把我耍到什麼時候?!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而另一方麵,一路抓狂跑回了宿舍的茶詠茵,像被鬼追一樣全速奔跑著。
怎麼辦?!怎麼辦?!被他發現了!
剛才他的表情好可怕啊!茶詠茵背靠在宿舍的門上,整個人都陷入了極度的驚恐漩渦中。
卿少朗一定會想要殺了她吧……詠茵捂著狂跳不已的心髒,朝思暮想的紅茶精靈,其實隻是個貪圖甜食的過路無賴而已,他一定氣瘋了。
這個時候宿舍的門被粗暴地狂敲著。
“茶詠茵!你給我出來!茶詠茵!”
門外大聲叫著的聲音對詠茵而言簡直就像魔王的索命凡音一樣……卿少朗已經火速殺過來了!
想要假裝宿舍裏沒有人的詠茵死命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但是這一招似乎一點也不奏效,卿少朗那陰森的恐嚇就在一門之隔。
“茶詠茵,你敢給我裝死,就別怪我用暴力破門而入了!”
“你不要亂來!這裏可是女生宿舍!”詠茵人叫著。
“我管你這麼多!你這個騙子快點給我開門!”卿少朗也人叫著。
要是放任他大鬧的話,很快就會驚動整個宿舍大樓了,外而的那個人可是卿少朗啊!他是哪怕站個一分鍾都會被圍觀的卿大少爺!詠茵實在無法想象讓他繼續這樣在自己的門前大吵大鬧,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屈服在他的恐嚇之下而把宿舍大門打開的詠茵,在麵對著那個死死瞪視著自己的卿少朗時,也不禁倒退了幾步。
“你、你要幹嗎?”詠茵一邊倒退一邊心驚膽戰地問。
“為什麼要騙我?”卿少朗緊抿著嘴唇,切齒地問。
“這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擅自要相信那種鬼話的!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紅茶精靈這種無稽之談吧,我怎麼知道你會上當啊!”詠茵為自己開脫。
“我不是指這個!”卿少朗上前一步,詠茵嚇得再退了一步。
“我要問你的是,為什麼你明知道我在找你,你卻假裝不知道!看著我一個人被‘紅茶精靈’要得團團轉,你覺得很好玩是嗎?你一定在背後偷笑吧!”
“我並沒有……”
“那個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隨便地把別人的人生搞得一團亂,轉個身就馬上逃掉……你真是太可惡了……”卿少朗低著頭,一滴不甘的淚水悄然墜落,消失在幹燥的地板上。
不敢相信自己把卿少朗弄哭了的茶詠茵,隻是傻站著。
即使眼看著卿少朗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詠茵也僵立地動彈不得。
“茶詠茵,你敢再逃試試看!”
卿少朗把詠茵緊緊地抱入懷裏,把臉埋進了她的秀發中。
“對不起……”
此時的詠茵,除了道歉之外不知道還可以說些什麼了。
“你說過要賠償給我的。”
卿少朗的聲音從詠茵的發問清晰地傳了出來。
“茶詠茵……你要好好地賠償給我……把我這些年對你的思念都還給我。”
你要一直陪著我,直到我把紅茶精靈忘記……直到,我的心裏隻剩下你。
卿少朗在詠茵的耳邊輕聲地這樣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