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雜草搖曳,我仿佛了幻聽了一般,似聽到有人回答我,“是,剪影一直都是江家的孩子,從前是,現在是,未來仍是。”
我慌忙轉身,可是長長的長河街上,除了我,隻有一直沉默站在我身後十步之遙的無名。
沒有其他人,隻有我們。
我一步一步的朝無名走去,轉頭看了那金色餘暉中的江府一眼,心中的遺憾和惋惜終究不再那麼沉重。
“走吧,回府吧。”與無名擦身而過的瞬間,我輕聲道。
無名沒有說話,依舊安靜如常。
我回了傅家別院,隔了很久,才聽到重重的一聲門拴落下的聲音。
高高的屋牆擋住了遠處的紅日,隻見落霞染紅了西邊的天空,連帶著屋簷都似踱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這景致美的迷人,也似乎帶著一絲殘缺的遺憾。風吹起的我的衣擺,莫名的想起紀南風來。
三天的行程,若是快馬加鞭,他可到了關塞?
臨行前他說,“你就是你,我欣賞的不是帶著身份的江剪影,我鍾情的就隻是你而已。”
原來,這世上清淺情深,其實都隻是心中之人的一句話。
他若在乎,我便心安。
我在傅家別院中又等了兩日,這兩****心係師姐的安危,想要進宮,可想起緒長生與杜子修的警告,最終還是作罷,耐著性子翻閱醫書。
直到閉門深鎖的第六天清晨,傅家大門被人重重敲擊著,那時無名正端來早膳送來前廳,我們兩人對視一人。
我點了點頭,無名放下手中的早膳,轉身前去開門。
這一去,足足有半柱香時間,桌上的白粥熱意已經褪去了大半,我心下覺得奇怪,自己走出前廳,然後我看到了無名站在大門前,伸手攔住的那抹身影——晉雅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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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的手扣在那半開的大門之上,儼然一副守衛之態。在他手臂之後,晉雅公主一襲素色麻衣,臉上粉黛不施,斜著下巴睨視著無名。
我輕輕喚了一聲,“無名。”
無名這才放下了手臂,但依舊一副擋在門口的姿態。
晉雅公主冷哼一聲,傲慢道:“果真是什麼樣的人養出什麼樣的手下,你江剪影不把我放在眼底,連這侍衛也沒把本宮放在眼內?”
我往前一步,對於晉雅公主的咄咄逼人,仿佛已經免疫,曾經她字字句句,如刀入心扉,疼痛難當,而今她聲色厲荏,卻覺得半點都不用放在心上。隻是,我從未見過這樣子的一個她:眉目間不再光華萬千,平添了幾抹疲憊。一襲素色麻衣,想來應是身為帝王之女該做的披麻戴孝。長長的頭發挽了個髻,其上珠釵全無,隻有一朵白色的花朵,但花瓣已經落了幾瓣。
而且,她的身後,半個隨侍也無。
沉默半晌,她神色仍是傲慢無禮,卻慢慢開口,話是對著我說的,眼神卻是挑釁的看向無名:“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還是你也自知這小小的一間別院,本宮紆尊降貴讓你誠惶誠恐了?”
無名身體一動,我卻道:“公主請進。”
晉雅公主得意的一笑,望著無名的眼底閃過危險的恨意,施施然走過無名的身旁,肩膀重重的撞了無名一下。
無名轉過頭來,眼底滑過惱意,我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無名如此攔著晉雅公主,也是為了護著我,但看來卻也因為我讓公主對他頗多的不滿。
晉雅公主走進了前廳,就坐在了我剛才坐著的圓凳之上,望著桌上可口的早膳,嗤之以鼻,她轉過頭來,命令的口吻:“本宮有話要對你說,叫你的奴才滾下去!”
無名垂在身側的手捏成了拳頭,卻是一動也不動。
晉雅公主一點也不惱,眼底滑過一抹狠意,“怎麼?不想走?還是怕我傷害她呢?”
“咻”的火光在無名的眼底燃起。
晉雅公主笑得高深莫測。
劍拔弩張之刻——
我輕咳出聲,輕聲道:“無名,能否請你替備壺熱茶?公主到來是貴客。”
無名沒有動。
晉雅公主揚了揚眉毛,一臉的挑釁。
我隻好再開口,“無名,我嗓子有些不適。”
無名終於收回了那犀利的目光,視線落在我的臉上,神色有些擔憂,我給了他放心的一抹淺笑,他回頭狠狠地剮了晉雅公主一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