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在明鑾大殿,我們根本沒有交談的機會,此刻他主動前來,我心下亦是欣喜,激動間還拉住了他的衣袖,“殿下回歸西競,可是師姐身上的卜算子之毒已全然解除?”
“這是當然啊!”紀年下挺直了背脊,拍了拍胸脯,笑容滿麵,“有南靖神醫在旁,杜子修又送來東海菩提子,蠱蟲破體而出,青青姐姐當然安然無恙啊!”
他的輕鬆很快感染了我,我鬆開捏緊的拳頭,坐在了大廳內的圓凳之下,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師姐平安無事。
師父,您在天之靈,可以寬慰了。
突然,我又想到一事,探究的目光落在紀年下身上,“那師姐現在何處?”
紀年下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對麵,雙手托著下巴作捧花狀,撅起嘴,有些懊惱,“青青姐姐說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她帶著紫塵師父的骨灰,和蔣嬤嬤回彩雲山了。”
師姐回彩雲山了?還有蔣嬤嬤?
我的左臂放在桌沿,指關節蜷縮了起來,仰著脖子望著頭頂的屋梁出神。
高大的廊柱,粗壯的橫梁,別具匠心的雕花,這巍峨的深宮無不透露著寒冷和孤獨的氣息。
有些東西,再美好也不是我的。我的歸宿,應在彩雲山。
紀年下一直注視著我,看了半晌,重重的歎了口氣,“二姑娘為什麼頭發變得灰白了呢?剛才看到的時候我真是嚇了一跳,青青姐姐若是在,恐怕也會心疼萬分的。”
我搖頭,笑得淺然,“經曆良多,師姐比誰都清楚好好活著的意義,所以無論我變成了何種模樣,她都明白我還是她的師妹。”
“青青姐姐當然不會嫌棄她的好師妹呀!但是,二姑娘是怕王兄會嫌棄你的灰發嗎?所以剛才才堵住了我的話語是嗎?”紀年下的眼中帶著睿智的光芒,“二姑娘,你不知道,皇兄他對你……”
我輕咳了兩聲,對於再次打斷紀年下的興致高昂感到抱歉,我說:“可能是進入冬天,天氣太過寒冷,剪影在此真的不太適應。”
紀年下連忙關懷道:“我去叫宮人們多準備些暖爐,二姑娘,你等著,我這就吩咐下去。”
形色匆匆的瑞王再度急切離開,我望著他的背影,在心底無聲道,殿下,這西競皇宮再大再美再舒適,也留不住一個從來不屬於這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