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了出閣前居住的暖晴苑中，雖然日日針線不離手，但還是能聽到外麵的風聲。“小姐啊，現在京城各寺、各觀鳴鍾每天三萬次，朝廷還規定，王以下的文武百官作樂，禁止喪服嫁娶，軍民百姓在二十七天內摘冠纓，服素縞，七七四十九天內不得屠宰。。。。。。”徐媽坐在我旁邊，與我繡著荷包，絮絮叨叨。“皇上駕崩了，馬上啊，就要有新皇登基了，誰做皇帝不要緊，要緊的是這個皇帝要給咱們老百姓帶來個好盼頭。”
徐媽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除了忘了十多年前那段於我而言很關鍵的往事。
月底駕崩，新皇登基，歲月交疊，朝代更替。
我輕歎。
戒齋期滿，爹爹回到了府上，喚我到了偏廳，對我說：“夜魂，六皇子在找你，爹馬上派人護送你進宮，怎麼說，怎麼做，不用爹教了吧。”
我點了點頭：“女兒明白。”
換上素衣，看到夜府門口停放著兩頂軟轎，我與大哥入轎，一隊身形矯健的侍衛兩邊小跑跟隨保護，向皇宮而去。行至宮門口，停轎，步行。我的心，“嘭嘭”直跳。
大行皇帝駕崩數日，宮中還是滿眼的白，我這個六皇妃沒有盡兒媳之職守靈，真是不孝。
“六皇妃，皇後娘娘請您去乾清宮。”在長廊上，一個宮女一福身，我輕輕頷首。原來，是皇後召見我。。。。。。大哥催促道：“走啊，七妹。”
乾清宮。
偌大的乾清宮。
當日，皇上在這裏，艱難地喘著氣，對我說：“夜魂，停下你手中的事，不要再查下去了。”
我踏上了白玉石台階。一步，一步。
“沁貴人是朕安排在後宮，在你周圍的眼線，當日獄中之事，都在朕的掌控之中。至於許晉，朕已封他為一方刺史，回鄉上任了。事隔多年，翻案已經沒有意義了。夜魂，住手吧。”
——夜魂，住手吧。
——夜魂，住手吧。
——夜魂，住手吧。
我突然落淚。
隨著太監一聲尖銳的“六皇妃到——”，我走入了乾清宮，宮室內，獨孤太後，皇後娘娘，霖玉太妃，瀟妃娘娘，賢妃娘娘，安瀾長公主，四皇子楊泉，六皇子楊臻，七皇子楊烈，十皇子楊旦，十一皇子楊宇，還有許多文武大臣，都在靜候。
獨獨少了十二皇子楊沉，和十三皇子楊祁。
想到十二皇子，我的心，一陣刺痛。
“六皇妃。”常年深居不露麵的獨孤太後走上前一步，“六皇妃，哀家也不和你客套了，哀家想問的事想必你心裏也很清楚，大行皇帝最後召見的人是你，那你告訴大家，告訴各位皇子和大臣，大行皇帝有沒有告訴你將要傳位給何人？”
我一怔。
安瀾長公主冷哼：“六皇妃，我們把你請來這乾清宮，是因為大行皇帝病逝於此，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要無愧於自己，無愧於大行皇帝的在天之靈！”
所有的人，都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