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福又給自己添了些威士忌。“但是,當然像我的那位美國朋友說的那樣,所有那一切與長壽關係不大。這種事隻能說明喇嘛們對自我約束要求非常嚴格……我們也就了解這些了,你很可能也同意我的說法,所有證據到目前為止少得可憐。”
我說這確實不好說是怎麼回事,接著又問他那位美國人是否對“卡拉卡爾山”和“香格裏拉”這兩個名字有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我試著問過他。在我接二連三地問過一些問題之後,他說:‘坦率地講,我對寺院不感興趣——其實,我曾經對一個我在西藏遇到的小夥子說過,如果我能避開寺院的話我會盡量避開,能不去就不去。’他這種讓人意外的說法使我感到好奇,於是我問他在西藏見到那個小夥子是什麼時候的事。‘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說,‘是在戰爭前——1911年,我記得是那年。’我纏著他,讓他再說得詳細些,於是他把能記起來的細節都和我講了。當時,他好像是為了一家美國地理協會去考察旅行,和他一起的還有幾個同事、腳夫等等——實際上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考察隊。在接近昆侖山的一個地方他遇見了那個小夥子,是一個中國人,坐在轎子裏,由幾個當地轎夫抬著。這小夥子英語說得很好,並極力建議他們去參觀一下附近的一個喇嘛寺——他甚至主動要帶他們到那裏去。但美國人說他們沒有時間也不感興趣。就是這麼回事。”
停頓了一會兒,盧瑟福繼續道:“我想這事說明不了什麼。當一個人努力回想發生在二十年前的一件小事,你不能過於認真。不過這件事確實讓人浮想聯翩。”
“是啊,如果一個裝備精良的考察隊接受這樣的邀請,我想象不出他們怎麼可能會被迫逗留在那座喇嘛寺。”
“噢,說得對。也許那根本不是香格裏拉。”
我們想了又想,但沒有任何頭緒,於是我接著問他是否在巴斯庫爾有什麼發現。
“巴斯庫爾沒什麼指望,白沙瓦就更不用說了。除了告訴我說確實發生過飛機劫持事件外,沒人能給我提供什麼有用信息。他們甚至不願意講那件事——那不是什麼引以為豪的事。”
“後來再也沒有那架飛機的消息了嗎?”
“一點兒也沒有,四個乘客的消息也沒有。但是,我核實了,飛機飛那麼高越過高山是可能的。我也試圖尋找過巴納德,但是我發現他過去的經曆太神秘了,所以如果他真的像康維說的那樣是那個查莫斯·布萊恩特的話,我根本不會吃驚。更何況,布萊恩特在強大的抓捕聲浪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確實非同一般。”
“你試圖調查有關飛機劫匪的情況了嗎?”
“我調查了,但是一無所獲。被劫匪打昏並裝扮成他的那個飛行員後來死了,所以,一條有希望的線索就此中斷了。我甚至還給在美國經營一家飛行學校的朋友寫信,詢問他最近是否接收過什麼西藏學員,他很快回了信,答案讓我失望。他在信中說,他分不清漢人和藏人,但他確實接收過大約五十個中國學員——都是在那裏培訓準備去打日本人的。你看,那裏也沒有太多信息。不過,我確實發現了一條奇異的線索——本來在倫敦就應該輕易找到的線索。大約在十九世紀中期,一位來自德國耶拿的教授開始環球旅行,並於1887年來到西藏。從此再也沒有回去,傳說他在渡河時溺水身亡了。他叫弗裏德裏希·邁斯特。”
“真的嗎——康維提到過這個名字!”
“真是這個名字——不過這也許隻是一個巧合。怎麼說也沒法證明整個事件,因為那位耶拿來的教授生於1845年。這很讓人失望。”
“但這事有點兒蹊蹺,”我說。
“是啊,真夠蹊蹺的。”
“你探查到其他人的情況了嗎?”
“沒有。很遺憾,我沒有更多的人可查了。我找不到自稱是肖邦學生的布裏亞克的任何記載,當然那並不說明記載不存在。現在想來,康維沒提到多少名字——如果寺院裏有五十個喇嘛,他也僅告訴我們一兩個名字而已。另外,佩羅和亨舍爾同樣難找。”
“馬林森呢?”我問,“你沒試著打聽一下他的下落?還有那個姑娘——那個中國姑娘怎麼樣了?”
“我親愛的朋友,我當然調查了。也許就像你在手稿中看到的那樣,比較麻煩的是,康維的講述就到他同腳夫離開山穀那刻為止。在那之後的事,他既不能也不願給我講了——但是你知道,如果當時還有時間的話,他或許就給我講了。我感覺他們遭遇了不測。他們返程的艱辛一定是超乎想象的,不但會遭到土匪的打劫,甚至他們自己內部也可能發生變節。可能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有一點我們似乎可以推斷,馬林森沒到中國。
“你知道,我想盡辦法查詢。首先,我查詢了越過西藏邊界運來的大宗書籍的來曆詳情,但是在像上海和北京這樣最可能的貨源地,我也沒查到什麼結果。當然,那麼做沒什麼太大意義,因為喇嘛們特別注意對他們貨物運入方式的保密。後來,我也嚐試到稻城府打聽一下。這是一個很古怪的地方,是一座地處天邊的集鎮,要到這裏並不容易,一些從雲南來的中國苦力在這裏把大量的茶葉轉運到西藏。你可以在我即將出版的一本新書中了解到這些。歐洲人通常是不會走那麼遠的。我發現那裏的人們非常文明和謙恭,但是,我還是沒有找到任何康維那隊人馬來到此地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