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山風搖了搖頭,失笑說道:“六哥,自咱們相識至今,我可曾騙過你?”
秦六道:“沒有,可是這回事兒不同!”
侯山風揚了揚眉,道:“六哥是不信我有這些本領,還是不信這樣能解救董家的大難?”
秦六毫不留情地道:“兩個我都不信!”
侯山風搖頭笑道:“真是知心的好朋友,六哥,酒、賭這兩樣我不說了,認識一年多來,你該親眼看見過,書,六哥,我不但能背誦唐詩,而且能倒著背,一字不差,這不假吧,琴,六哥樣樣我都精,我又何必湊上這樣一竅不通的給自己找麻煩?至於能不能解救董家的大難,這樣好了,要是我騙了你,解救不了董家的大難,你從此別要我這個朋友,而且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你紮我一刀兩個窟窿,我絕無怨言,如何?”
秦六冷笑說道:“你是要我吃人命官司,今後這秦淮河,夫子廟一帶我就砸了飯碗混不成了,我不幹!”
侯山風不在意地淡淡笑道:“六哥既不願幫忙不願幹,我沒有辦法不敢相強,可是六哥,從今後你別說我對董家不伸援手不幫忙!”
“這……”秦六一怔,咬了咬牙,猛然點頭:“好,老侯,看在董家份上,我答應幫你這個,可是,老侯,你要是為自己坑了人,到時候可別怪我秦六不夠朋友,翻臉無情,絕饒不了你!”
侯山風欣然點頭道:“那當然,這話本是我說的!”
秦六霍地站起,道:“你一個人喝吧,我這就找兄弟們去!”說著,他便要以手揮懷!
侯山風伸手一攔,道:“六哥,你要幹什麼?”
秦六道:“住店有店錢,吃飯有飯錢,喝酒有酒錢,我秦六混是混,可從來沒有白吃白喝過,也從來……”
侯山風笑了,好白的一口牙:“六哥,明早偏勞,剛才我贏了錢,今晚算我請客,你要有意思做東,下次再說,你走吧!”
秦六不再說話,連個謝字也沒有,扭頭走了。
望著那背影,侯山風又笑了,轉過身一個人喝了起來。可是他隻喝了半杯,隨即會過酒錢,揚長而去。
夜色中,清涼山,靜靜峙立著。清涼山,在金陵西廓,因半山築寺而得名。清涼寺旁有“一拂祠”,相傳是宋名土鄭俠的讀書處。
鄭俠為北宋上流民圖人,被讒譎而後罷官,時兩袖清風,身外無長物,乃擇“清涼寺”旁讀書,後人景仰鄭俠的清風亮節,改草椽為“一拂祠”以為紀念。
“清涼山”最佳的眺望處為“清涼山”西南的“掃葉樓”,樓原為明末遺臣龔半千的“半畝園”遺跡。龔善畫,有“僧人掃葉圖”,故名“掃葉樓”!
集名士題詩雲:“最是扛南堪愛處,城中麵麵是青山”,由此內望則城內萬家燈火,外望則大江如帶,帆影不絕,此處楊桐樹甚多,頗有幽蒼之感!“掃葉樓”的牆壁上滿題遊興人詩句,工拙不計,但留其真情耳。山居遠隔塵世本寧靜,更何況此時的“掃葉樓”?
月露金鉤,群星閃爍,那座落在楊桐樹林中的“掃葉樓”靜靜的浸沉在夜色中,四野無聲,聲唯在樹間,三更甫過。驀地裏一聲清朗嶺聲,劃空直上:“最是江南堪愛處,城中麵麵是青山,和尚,我來了!”
話聲方落,那“掃葉樓”中突然傳出個帶笑蒼勁話聲:“阿彌陀佛,我料檀樾遲早必來,故掃徑修竹,候駕多時了,美酒一壇,佳肴幾色,當月對酌,人生有幾,請速登樓把盞共邀明月!”
朗笑又起,震蕩夜空:“年餘不見,仍然貪吃貪喝舊嗜不改,和尚,若不是你這美酒一壇,佳肴幾色說得快,我打碎你的光頭!”
青影劃空,自林中掠起,輕飄飄地落在“掃葉樓”上一閃沒入,點塵不驚,好高絕的身祛,放眼宇內,鮮有人能企及。
再看樓內,青影身材頎長,席地而坐,他對麵樓隅暗影中,盤坐著一名灰衣枯瘦僧人,看不清他的麵貌,但那雙眼,卻光芒四射,紮眼異常。
兩人之間,果然擺著一壇未開泥封的酒,另外還有幾色精美的小菜,看樣子,這和尚居然葷腥不忌。
隻聽那枯瘦僧人笑道:“老衲就知道光頭有厄,所以特備美酒一壇,佳肴幾色款待檀樾,以為老衲這顆光頭渡厄消災!”
青影人笑說道:“和尚越來越貧嘴,你和尚素來囊空如洗,不名一文,這酒萊莫非是施展那空空妙手偷來的?”
那枯瘦僧人笑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老衲日前化緣化來了十兩銀子,全數把它買了這些,一番好意,檀樾怎好冤枉人?”
青影搖頭說道:“原來是那十兩銀子,和尚,這我不敢消受!”
枯瘦僧人笑道:“怎麼,老衲借花獻佛,檀樾怕吃了人家的嘴軟?”
青影點頭說道:“為十兩銀子出賣朋友,和尚,這事兒我不管!”
枯瘦僧人笑道:“罪過罪過,老衲憑佛門弟子出家人一點慈悲,為人渡厄消災,怎可謂之出賣朋友?”
青影道:“那麼,和尚,你自己怎麼不管?”
枯瘦僧人道:“老衲又不是當世第一的奇才,這檔子事老衲管不了,那四個中挑那最弱的一個,老衲也非他百招之敵,所以隻好拱手讓賢了!”
青影冷哼了一聲道:“你和尚倒會置身事外,不沽血腥,要知道你這不是替人渡厄消災,而是敲竹杠訛人!”
枯瘦僧人搖頭笑道:“檀樾錯了,有道是:‘破財消災’,他花十兩銀子消了這麼一場大災難,該是天大的便宜事,再說,這十兩銀子老衲是花在了檀樾身上,該跟老衲無關!”
青影道:“和尚,你老奸巨滑,把朋友住火坑裏推,論罪該打入十八層阿鼻地獄,我說過了,我不管!”
枯瘦僧人道:“你真不管?”
青影道:“和尚,你說,當年我演那出假戲,為的是什麼?”
枯瘦僧人道:“檀樾,你要打算不問世事就找處深山大澤,遠離塵世,你如今既然住在這塵世之中,你就不能不過問世事!”
青影道:“住在塵世中的是吃喝嫖賭的侯山風,當年的我早已隨草木同朽,我如今過得很愜意,不想惹火上身招閑事!”
枯瘦僧人道:“檀樾,你真不管?”
青影道:“我何曾說過假話?”
枯虛僧人道:“好,老衲第一步先收起這些酒菜,第二步再到那座山上跑一趟去……”
青影沉聲說道:“和尚,你想幹什麼?”
枯瘦僧人:“老衲挖那座墳去!”
“和尚,你敢!”青影厲聲叱道:“堂堂佛門弟子出家人,你竟敢做此喪天害理事……”
枯瘦僧人截口說道:“檀樾,別忘了,那是老衲堆起的!”
青影道:“和尚,你也醒醒,那不是你!”
枯瘦僧人道:“那麼是誰?”
背影道:“是那已經死了三年的‘五獄遊魂’蒯半千。”
枯瘦僧人哈哈大笑擊掌說道:“對,老衲怎忘了,是那蒯老兒!”
青影冷哼說道:“你明白就好,所以你休想威脅我!”
左掌微抬,那壇酒倒飛入手,右掌拍開泥封,舉起酒壇鯨飲一口,然後抹嘴大笑,道:“痛快,痛快,和尚,這是花雕?”
枯瘦僧人來答,雙掌一抬,那壇酒又飛到了他懷中,他也舉起壇子鯨飲一口,然後才點頭說道:“是花雕,而且是陳年的!”
青影道:“和尚,這酒我喝了,你說,你為什麼不在‘雞鳴寺’中掛個單,卻偏偏跑到這‘掃葉樓’來?”
枯瘦僧人搖頭說道:“‘雞鳴寺’中太亂,那有這‘掃葉樓’清靜?倘若老衲是在‘雞鳴寺’中掛了單,如今能陪你吃喝麼?”
青影點頭笑道:“說的也是,和尚,你知道‘金陵董家’出了什麼事麼?”
枯瘦僧人道:“老衲自然知道,要不然怎會管這擋子閑事?”
青影道:“我懶得多聽,你隻答我一句,誰是誰非?”
枯瘦僧人道:“檀樾,老衲以為你多此一問!”
青影笑道:“那這火坑還不算太深,你總算還有點良心,不算太對不起朋友,和尚,你說,為什幺那老兒不來?”
枯瘦僧人道:“你還不明白麼?那老兒何等高傲?他自詡身份,如何肯親自找上這個門兒,不過,他要是知道你在……”
青影搖頭說道:“他不會知道的,除非你和尚完全出賣了我!”
枯瘦僧人道:“阿彌陀佛,那是老衲更不想要這顆光頭了!”
青影抬手吸過那壇酒,喝了一口,道:“和尚,龜縮多年不出,你為什麼突然來‘金陵’?”
枯瘦僧人道:“為人渡厄消災呀?”
“胡說,和尚!”青影道:“你騙騙別人還可以,少在我麵前來這一套!”
枯瘦僧人笑道:“到底是多年的知交,不過,事關天機,恕老衲此時不便泄露,等這檔子事完了之後,檀樾再到這兒來,老衲自當把這天機奉告!”
青影笑道:“看來我是非管這件事不可了?”
枯瘦僧人點頭笑道:“當然,老衲是從來不做沒把握的生意的!”
青影搖頭笑道:“好吧,和尚,閑話少說,放量吃喝吧……”於是,一片寂然,誰都不再說話了!
第二天一早,“夫子廟”前聚集了一大堆地痞打扮的年輕漢子,帶頭的正是那吃軟飯的秦六。此際的“夫子廟”,空蕩,寂靜,清冷,隻有那隨風滿地飛舞的紙屑,還有那一兩隻野狗。隻見秦六低低向那群地痞吩咐了一陣,然後一哄而散!
快到晌午的時候,秦六滿頭大汗地進了南大街一家名喚“金陵第一樓”的酒樓,一進門便上了樓。這時候正是飯時,“金陵第一樓”上賣了個滿座。秦六好不容易地在角落裏找到了一付座頭,那還是酒客剛走,他接了個猶溫的暖座兒。
坐下來,他靠了擦汗,剛要點菜,隻聽有人喚道:“六哥,你怎麼在這兒?”
秦六抬眼望去,隻見一名穿長袍,長相猥瑣漢子,眥著一口既黃又黑的牙,正站在眼前。
秦六一怔說道:“怎麼,刀疤,是你?”敢情那漢子左眉上有一道刀疤,直下左頰。
那刀疤漢子縮了縮頭,一付不正經樣兒:“是我,六哥,好久不見了,六哥好!”
秦六點頭笑道:“好,好,好,來,一塊兒坐坐!”
那刀疤漢子道:“我正找不到座頭,正好一眼瞅著六哥……”說著,他走了過來坐下。
坐定,秦六說道:“怎麼樣,兄弟,近來在那兒得意?”
那刀疤漢子咧嘴笑道:“算了,六哥,你還不知道我,還是老樣子!”
秦六道:“我好久沒到西城去了,還是老樣子!”
那刀疤漢子點了點頭,道:“你知道,六哥,我能還能變出什麼花樣來……”忽地接道:“對了,六哥,我剛聽說你那地盤兒裏出了個能人?”
秦六明知故問,道:“怎麼說?兄弟?”
那刀疤漢子道:“聽小六子說,六哥那地盤兒裏出了個姓侯的,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胸羅萬有,滿腹經綸,而且彈得一手好琴,尤其無賭不勝,更難得有十鬥不醉的海量……”
秦六樂了,點頭笑道:“不錯,兄弟,是有這麼個人,說起來那是秦淮河,夫子廟一帶的福氣,這個姓侯的要考狀元準十拿九穩,他彈的那手琴呀,嘿嘿,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他頓了頓,道:“至於那賭哇,乖乖!夫子廟那棚子裏都怕了他了,提起喝酒,我的天,他一口氣喝下十斤,麵不改色……”
那刀疤漢子剛要接口,忽聽身旁有人陰笑說道:“敢情他是個全才……”
秦六抬眼望去,隻見鄰近一付座頭上圍坐著四個人!這四個人好長像,而且服裝怪異,有點不倫不類。
靠東坐的,是個老學究打扮的瘦削老者,一部灰胡子,鼻梁上述架著一付老花眼鏡,隔著玻璃瞧人,直翻白眼。
靠西坐的,是個一身白衣,文土打扮,白麵無須的中年人,眼角帶著皺紋,那一張臉卻皮白肉嫩跟個大姑娘似的,尤其那雙手,白皙修長,根根如玉。
靠南坐的,是個身材瘦高,麵目陰沉,穿黑衣的老者,三角眼,鷹鉤鼻,稀疏疏的幾根山羊胡子,一望而知是個陰狠奸詐狡猾,且極富心智的人。
靠北坐的,則是個臉色紅潤,長眉細目,身材既矮又胖的錦衣老者,那胖臉上,永遠堆著笑意,但那笑意,望之卻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傈。
這麼四個人,怎麼全湊在了一路,可真是怪了。縱是秦六終年在龍蛇堆裏廝混,眼皮極雜,一時他也摸不透這四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
可是他看得出,適才發話的,是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秦六三不管地衝著他一笑說道:“當然嘍!人精嘛隻精一樣,他卻是樣樣都精,真可以稱得上天上少有,人間無雙的奇人……”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陰陰一笑,道:“混混兒,這話是你說的?”
秦六猛一點頭,道:“當然,不信你去看看!”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道:“自然是要去看看的,‘金陵城’沒什麼好玩的,我兄弟四個閑得發慌,混混兒,你說他叫什麼?”
秦六道:“秦淮河,夫子廟一帶你試打聽,他叫侯山風!”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道:“有名氣,你呢?”
秦六道:“秦六,你也可以到那一帶問問!”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點頭陰笑,道:“好,要是你言過其實,過份誇大,我找你!”
秦六道:“行,我秦六隨時恭候!”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笑了,也抬起了右手。適時,那老學究慢吞吞地舉起了麵前杯,道:“老二,等看過後再說,你還怕他跑了?”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一笑放下了右手。
秦六那張桌上酒菜送到,他跟那刀疤漢子立刻吃喝起來,猶不知那條命是剛撿了回來。
須臾,那四個怪老者站了起來會過酒錢,臨行,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走了過來,陰陰笑道:“秦六!”
秦六抬起了頭,道:“閣下,幹什麼?”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手往秦六麵前一攤,道:“你知道這是什麼?”他手裏平放著一付牌九,那是“銅錘”對“板凳”大十!
秦六自然識得,毫不猶豫地道:“這我見過多了,大十!”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陰陰一笑,道:“誰說?你再看看!”那隻鬼爪一般的手,隻一翻又自攤出。
這一攤,秦六直了眼,哪裏是大十?分明是六配三天九王!秦六瞪著眼愕然說道:“乖乖,你會施障眼法兒?”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牽動了一下嘴唇,道:“那姓侯的,能比我這一手高麼?”
秦六呆了一呆,沒有說話。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陰陰一笑,道:“你回去等著吧,我找過了他就去找你!”說完了話,轉身跟著那三個下樓而去。
望著那陰森森的背影,秦六突然感到有點冷意,而且一股子冷意從背脊冒起,倏遍全身,使他不由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噤!
那刀疤漢子訝然說道:“六哥,你怎麼了,不合適?”
秦六如大夢初醒,笑得很不自在,忙搖頭說道:“沒什麼,沒什麼,兄弟,你自己喝吧,我要回去了!”說著,他站了起來丟下些碎銀匆匆而去。
這一下,該那刀疤漢子楞了……
片刻之後,那四個怪老者來到了“夫子廟”前!到了“夫子廟”以後,這四個怪老者沒住別處走,並肩邁步,逕自往那座賭棚行了過去。到了賭棚前,那兩個站在門口的地痞一縮脖子剛要張口。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與那矮胖的錦衣老者抬手一揮,那兩個地痞立即踉蹌倒退好幾步,差點沒躺下。乖乖,好大的手勁兒,那兩個地痞直發楞。那四名怪老者卻連看也未看他倆一眼地,掀簾進了賭棚。
他四個一進賭棚,自然有人招呼,可是這時候賭棚裏進來了那兩個吃了虧的地痞,在自己的地盤兒裏,又是四個可欺的老者,那兩個地痞自不會吃這一套,一進賭棚便擄了袖子。麵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似乎背後有眼,冷冷一笑,手背後拋,單掌揪住了兩個,往前一揮,那兩個地痞四腳離地,飛起了一對,砰然兩聲砸倒了好幾張桌子。
這一來賭場裏立時大亂,牌九骰子滿天飛,一陣吵嚷怪叫,賭客爭先恐後,轉眼跑了個精光。再看時,桌側椅歪,銀子,牌,骰子灑了一地,那兩個地痞文撐著由桌子堆裏爬了起來。
那招呼四名怪老者的漢子臉上變了色,一彎腰便要由那褲腿裏抽匕首,卻被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抬眼踢出丈餘外,倒在那兒直哎喲,就是爬不起來。
那麵目陰沉的黑在老者陰鷙目光輕掃,冷冷一笑,道:“誰要是不想活了,誰就再試試!”其實何用他說?那兩手早就震住了全場。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拍手一指那被踢的漢子,道:“你,站起來說話!”
這一句話比仙丹還靈,那漢子連忙站了起來,苦著臉道:“四位是哪一路的爺們,彼此井水……”
那麵目陰沉的黑衣老者,一擺手,道:“少廢話,聽我說,你知道侯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