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14)(1 / 3)

如前所述,在鄉人的觀念中,男女之間出了這檔子事,過錯和恥辱永遠在女人一方。他們從鄙薄胡棉中想起了當年的許蓮,多美的一個女子,胡棉能比麼?兩個胡棉也比不上!許蓮的男人死的時候,她隻不過二十來歲,也有幾個光棍漢打她的主意,可是她應了麼?她沒有應!而是明媒正娶嫁到了李家溝。現在的胡棉,那麼大年紀了,男人還沒有死呢,男人隻是沒回來,她就那麼騷情!......前些年,何口幾個人跟她搞,是為了糧食,她也值,後來跟何逵元搞,是為了幫她男人何團結償還賣逵元女兒的情(坡上人是這麼推測的),也值,現在跟菜根上床,為的啥?她既不要菜根的糧食和鈔票,也不讓菜根幫她砍柴挑水(現在何家坡人吃的都是自來水:將一根小指拇粗的黑管子往從水庫延伸下來的石堰上一搭,水就流到了自家缸裏),到底圖的個啥呢?她不圖啥,她就因為胯裏那東西發癢了,想男人搞了!

菜根的母親賀碧跑到斑竹林邊罵了好幾天,點名道姓地說胡棉把她家兒子勾引壞了。

胡棉沒還一句腔,該做什麼做什麼,當沒聽見。

年輕人的看法跟老年人相反,他們認為一個的男人數年不歸,守著活寡,一個是光棍,相互之間調劑一下也無妨。特別是從外麵打工回來的人聽說後,都說菜根有本事,他們在外麵找女人,是要給錢的,比何口當年搞胡棉貴他娘的一百倍,還要時時提防公安,菜根隻是費點力氣,揮霍一點無用的精液,就安安全全地睡女人,有啥劃不來?而且,這個女人年輕時還不錯──即便現在,跟坡上女人比起來,她還是有味道得很哩!這些年輕人去把道理講給賀碧,賀碧的回答是朝他們臉上吐了一泡濃痰。

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賀碧怎樣罵,菜根還是往胡棉屋裏鑽,胡棉也照樣開門迎納。

幾個月後,菜根變得成熟多了,連咬六指的髒毛病也改掉了。胡棉的變化也是明顯的,她的乳房不那麼下垂了,也不那麼稀軟了,隻是腰還是那樣粗,走路還是那樣疲遝。

就在這時候,胡棉又外出了一次。這一次,她來來去去花了半個月時間。

她回來的當天夜裏,菜根從斑竹林溜下去,從後門鑽進胡棉房裏的時候,立時被一團熱騰騰的蒸氣包圍了。

胡棉赤身露體地泡在一口大黃桶裏,隻露出一顆清洗過的頭。

"也進來泡泡。"胡棉不看菜根,淡淡地說。

菜根隻喜歡在汙濁不堪的堰塘裏泡,從來沒有燒熱水泡澡的習慣,因此顯得遲疑不決。

胡棉並不催他,慢慢地撩著水,往脖頸上澆。她的眼神再沒有以前的憂鬱,而是顯得有些亢奮,更奇怪的是,她的肌膚也像光滑了不少,乳房明顯地翹了起來。

菜根按捺不住,快速剝光自己,雙手往胡棉的腋窩下一夾,就濕淋淋地把她提到了床上。

"這是最後一次了。"胡棉自語似地說。

菜根正在手忙腳亂,沒注意胡棉的話,胡棉也懶得說二遍。

當菜根正在興頭上,胡棉突然把菜根一推,坐起來,硬生生地說:"菜根,請你記住,我跟你睡覺,隻不過是為了報複何團結那不要天良的東西,我並不是蕩婦!如果我是蕩婦,我就不會嫁到這坡坡上來。何團結占有了我,我就跟了他。我一心一意地跟著他......後來,我用身體換糧食,也是何團結逼的!......我要報複他,報複那個不要天良的東西!"

說罷,她躺了下去,淚如泉湧。

菜根怔了許久,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事後,胡棉跳進還冒著熱氣的黃桶裏。她的心像一塊冰,知道自己剛才對菜根說的那些話完全是多餘的。

菜根躺著不起來。

胡棉冷冷地對菜根說:"回去。"

菜根摸不清女人的變化,雖然很舍不得離開,但他怕惹惱了胡棉,就聽話地爬起來走了。

第二天上午,幾個公安上了何家坡,抓走了胡棉。與此同時,還從麻將桌上抓走了菜根。本來要抓何逵元與何團結的,可何逵元死了,何團結又不在。

這件事來得如此突然,整個何家坡毫無一點心理準備。當那幾個公安從淚潮灣上來,出現在堰塘邊的時候,坡上人還以為是探寶的來了。從八十年代中期開始,就常有探寶的人到何家坡來,他們三五成群的,拿著勘測儀,在何家坡的田邊地角轉來轉去,敲敲打打。那些探寶的也穿著製服,坡上人分不清公安製服與那些勘探隊員的製服到底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