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裏閃過淡淡嘲諷,裴一狹長的鳳眸微眯著,而又將視線轉移到正在護著吳顏的葉亦身上。隻見他一身月白色衣衫早已濺起滴滴血跡,好似盛開的紅蓮,點綴著如墨的水畫,空靈致遠。拿著利劍的右手手起刀落,硬生生在那魔兵身上劃出血口,他雖不是很熟撚,卻也能將它運用自若。左手也沒閑著,硬是將看似柔弱的吳顏一把拽入懷中,將她護得滴水不漏。一側身,微微轉個身,那魔兵手中的彎刀徑直擦過他的肌膚。葉亦又趕緊補了一刀,翻身從背後刺進。一套動作做起來行雲流水,遊刃有餘。原本梳在腦袋上的發髻現在卻披散在肩上,吳顏抬眼望去,微微喘了喘氣,麵色潮紅,不禁暗罵自己想太多了。一雙杏眼卻忍不住轉向他,不得不說,單論相貌,他也是拔尖的。
未多想,卻見著留非嵐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飛劍,那“小心”還未喊出口,卻隻見雪櫻徒手截下那把仿佛淬了毒的小型暗器,在凝若滑脂的雪肌上留下斑駁的黑痕,沒一會便結了痂,黑紅的毒血溢了出來,跌落在地,化作了白青色的幾縷薄煙,很是刺鼻。
“櫻——”留非嵐回身一看,略略皺眉,輕輕握住了雪櫻的手,頓時感到暖流湧入。
“丫的!老子還不信這個邪!”耳邊傳來常彪的喊罵聲,見他正一手抓著一個魔兵,將兩個用力地碰在一起。眾人不禁一臉黑線,紛紛別過臉去,不忍直視。
白循看著裴一若有所思的側臉,有些茫然。留非嵐也很是無語,他竟然算不出以後的事,連天機也窺不透,是他功力還沒好全的緣故罷。一時之間,那倒在地上的魔兵早已原地滿血複活,讓人不得罵上一句:“靠——”淳子紇走到常彪身旁,倆彪形大漢背靠著背殺敵,一手一雙,動作利落,所及之處無不能及。
柔影抽出煉獄刀,躥起藍黑色幽火,火紅色的大波浪搖曳著,速度奇快,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揚,現出一雙獸爪,一條長長的尾巴向上翹起,煞是驚豔,虎嘯聲響徹房梁,平地驚雷。
打了個哈欠,即墨用將視線瞄準了裴一,擒賊先擒王。他一手將長刀反握著刺向身後的魔兵,騰空而起,一連幾個飛踢,身邊圍著的魔兵便都倒了下去。而後,拋過一個小巧的飛刀再轉身繞過。那飛刀在未近裴一三尺時便跌落在地。即墨用拿出藏在掌中的匕首橫在裴一麵前,未至,壓迫感襲來,兩眼頓時一黑,從喉嚨中嗆出一大口黑血。裴一笑了,伸出手摸了摸即墨用的頭,眉梢微挑,有些不可思議。
隻是一瞬間的功夫,眾人便傷了大半,卻任是觸目驚心。吳顏癱坐在地上,腦海中一個個破碎的畫麵不斷湧現,心髒似有些不同尋常的異樣,疼——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源源不斷的,身體裏有種能量好像要將她撕裂。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額頭上早已沁出汗來,她抱著自己的身子,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血泊裏,她不斷地掐著自己的手心,也許隻有這樣她才能感到她還活著。
葉亦想將吳顏擁入懷中,這樣的她實在是讓人心疼。他無奈,隻得先去幫他們殺敵。裴一放開即墨用,看向了吳顏,不知為何,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是當初的自己,一樣渺小而不可及。裴一腦海裏的第一反應就是,她魔怔了。正想走向吳顏,卻見著她麵色蒼白無一絲血色,緊咬著嘴唇,像是在克製著自己的魔種欲望,她渾身抖得厲害,一雙黑眸隱約閃現著血色。
“顏子——”
“吳顏——”
眾人不由得朝她大喊,本想去她身邊,奈何殘病之軀無法,卻又受了傷,濺出大片鮮血。裴一走近,以一種驚訝而欣喜的眼神望著她。
“不,不要……不是,不可以……”吳顏雙手捂著頭,將臉埋在雙腿之間,記憶的碎片一個個拚湊,她不住地自言,渾身顫抖,大汗淋漓,蜷縮在血泊裏,滿身是血,白淨的麵龐上泛著不正常的白色,“啊啊啊——”忽而仰天長嘯,閃現一道黑紫色的光——煞氣。眾人不得全部倒在地上,裴一也被震出了一尺有餘的位置,險些跌倒。
黑氣中,她走了出來。
一雙黑眸早已變得猩紅,隱約有著嗜血的衝動。深紫色短發下兩條長長的馬尾垂下,一隻黑白的手套持著紙扇,黑白的短裙下黑色蕾絲絲襪,眉眼帶煞,笑容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