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鬧聲中,四周的人們便一齊擁了過來,原本不算大的酒館此刻卻顯得異常擁擠。
玄彩隨即起身,高高端起酒盅,似笑非笑道:“各位,今日暢飲,玄彩一律免單——”話音落,人群愈發激動起來,人聲鼎沸。
吳顏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便被人撞了個滿懷,直直跌入葉亦的懷裏。一愣,旋即站了起來。懷裏似乎還留有吳顏的清香,指尖溫暖的觸感久久不能消除,葉亦嘴角不自覺上揚,抬頭看了一眼臉泛紅暈的吳顏,眉眼如畫,煞是好看。
柔影與即墨用對視一眼,眾人起身。玄彩不慌不忙地倚在木桌上,風情萬種,無法言喻的魅人,一雙丹鳳眼漸漸迷離起來,嘴角含笑。淳子紇和常彪有些微醺,神誌卻還清醒,愣神片刻便發覺事情不妙。留非嵐將雪櫻護在身後,離開座位。
“白循——”葉亦朝著正擠向人群的白循喊了一句,耳邊呼嘯而過的兵器聲此起彼伏。一縷斷發飄落。白循並未回頭,直直衝著玄彩所在的方向跑去。霎時,一柄長劍從白循的眼前劃過,一彎身便輕巧躲過。
那群人便也不再隱藏,從四周藏有兵器的地方抽出一把把長劍,彎刀,銀槍,金鐧,鐵錘,匕首,甚至殺人於無形的特等暗器,一一都出現在這雖小巧卻魚龍混雜的酒館。剛剛麵泛紅光有些微醉的客人現都凶神惡煞的,從他們的眉眼間不難看出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殺手,他們身上帶有的那股殺氣,是經曆過生死,從鬼門關徘徊,在死人堆裏殺出一條血路而得來的。下手狠厲,傷敵一千而自損八百。
眾人加入混戰中,地下屍體橫遍。這大片的屍體中,不僅有妖族,鬼族,獸族,魔族,甚至還有靈族。
吳顏卻感受到了一種更為強大的煞氣,壓迫著這片區域,甚至方圓百裏。煞氣愈來愈重,眾人都受到了影響,被身邊的暗殺者傷及。很快,四周的暗殺者便也無能幸免,紛紛倒下。唯有玄彩,波瀾不驚,抿了一口酒,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嘴唇似乎是動了一動,葉亦和白循清楚地看清了這兩個字:
來了。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四處竄動的遊魂早已不見蹤影。靜,周圍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卻讓人從心底感到一種壓迫,一種被人扼住咽喉將近死亡的絕望。即墨用與柔影相視一眼,眼底的擔憂不言而喻。原來囚殺月讓他們兩個跟來就是為了見證那位絕對壓迫的魔鬼,那個以殺人如麻為樂趣的瘋子!
風雲驟變,四周刮起了狂風,在無垠的黃土地區卷席,卷起漫天黃沙,相比之下,略顯孤渺的酒館此時更加不堪一擊,搖搖欲墜。那屍體便在那彌漫著塵土的風暴中失了蹤影。狹小的酒館便空了起來,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刺鼻的很,讓人不禁作嘔,鮮血遍地,觸目驚心。
十個人的酒館在黃沙的遮掩下更顯空洞,黑氣彌漫。一口鮮血從葉亦的口中噴了出來,留非嵐與雪櫻也感到渾身的不適,白循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其餘人也沒好到哪去。玄彩也一樣,拿著酒盅的纖纖五指不由得握緊,眉頭微皺。
耳邊傳來刺耳的轟鳴聲,不知何時那股壓迫漸漸減緩,背後一股寒意。眼前多了不少黑衣魔兵。
是他!他竟然親自來了!
即墨用與柔影不禁瞪圓了雙眼——這就是那個魔鬼,那個名將,魔族大將,裴一。
眾人不得倒吸一口冷氣,此人的煞氣實在是太強,怕是普天之下也就隻有魔君能與他匹敵了。隻不過誰都知道此人最是忠心不過,自從少主失蹤,魔君閉關後,就一心維持魔族紀律,孤心尋找失蹤少主,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下落。如今的他,更是比之前還要更強,死在他手下的怨魂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此時,裴一身著一身墨黑色暗紋長袍,長發束起,腰上係著令玉,妖嬈魅惑的俊臉緊繃著,眼底深處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腰間的佩劍上,寬大的披風被風吹動著。他像一座雕像,就站在那兒,不動一步。黑色錦衣下他身材偉岸挺拔。
微微垂下眼簾,那黑衣魔兵便都抽刀而立,麵上皆是冷峻,凜凜寒光閃過刀麵,映出人影。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剛才的混戰。
眾人心下一驚,卻聽他慢慢開口,道:“你們可知我是誰?”聲音低而深沉,極具誘惑力,比之囚殺月的聲音更為誘人,就像在伊甸園誘惑亞當偷食禁果的毒蛇一樣,不由人抗拒。
無人應答,且聽他接著道:“怎麼,這就怕了?”薄唇輕揚,卻無任何笑意。撇過頭看了眾人一眼,又看了為首的黑衣魔兵一眼。而後,那群人便一齊圍了上來,一劍刺下。
留非嵐因躲閃不及生生劃出了一道血痕,正汩汩地往外冒血。外圍,玄彩依舊冷靜,視線卻一直黏在裴一身上。不得不說,這裴一是天生的好相貌,甚至比女子更甚。也難怪玄彩如此了。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劍便又刺了下來。眾人便分了開來,迎戰魔兵。
而裴一,自始至終都戰在一旁,無任何過多言語,卻比任何人都要吸引人。他看了看留非嵐,沒說什麼,淡淡揚了揚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