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還能告訴沈君彥她真正的身份,可是她不想了,一半可能他是愛她的,另一半的可能他會看在往日的情麵上,饒她一死,可無論哪一種的可能於沈君彥來說都是一記致命傷,他能順利登基是因為他是先皇流落在外的皇子,可她也是先皇的子嗣。
行刑的棍杖落下,她仰著頭看著坐在上方的沈君彥,冷酷,殘忍,還有濃濃的厭惡,這樣的神情落在眼底已經不單單是一種心痛了,是絕望,深沉冰冷,刻到骨子裏,到此刻,無關對錯,無關愛嗔,這樣的傷害,沒有誰能回到原處。
沈君彥看著眼前的玉辰,每一擊落下哼也不哼,像極了記憶裏的他,心忽地被抽離,心髒像是被挖了出來,是因為那張一樣的臉,他很痛很痛,無法再看她這個樣子。
“帶出去,別弄髒了這裏。”
人被拖走,留在地上斑斑血跡,沈君彥急劇地喘息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情緒會受到這樣的幹擾,心不由自主地亂跳,像是被撕扯般的疼痛,按著,壓著,怎麼也止不住,全身冰冷,血液像是凝住了一般。
殿外,漫天繁星的天空忽然被黑幕所蓋,雲層裏傳來嗚嗚哽咽般的雷聲,一道閃電劃破天幕,瞬時的光亮照耀到這座宮殿的每一個角落,豆點似的雨傾盆而下。
玉辰趴在行刑的凳上,全身都已經濕透,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水,隻願沈君彥這一生都不會知道真相,不會知道她的委屈,要記得的隻要那些美好就夠了。
***
正德二十三年。
正直夏季,原本明朗的天忽然烏雲密布,不一會兒整個臨安都籠在了一片黑暗中,狂風肆虐,雷聲嗚嗚如同哽咽一般,一道閃電滑落照亮整個京都的上空,頃刻驟雨傾盆而下。
突如其來的變天,看似有些不太尋常,原本還熱鬧非凡的街道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李四收拾好自己的攤點,急急忙忙朝家敢去,走得太急不小心踩進了水窪裏,這黑黑的天本也看不出什麼,隻是恰好那一道閃電,他才看到了自己的腳下,那哪是雨水,分明就血,正順著雨水從一側的巷子裏流出。
“啊!”
這一幕嚇得李四失聲尖叫,這叫聲驚動了兩撥人,一是在巷子裏殺手,正在檢查是否全部死亡的殺手不得不立馬離開,而另一波則是從稍遠處趕來的軍隊。
巷子深處。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身上的寒氣也越來越重,總想要就這麼睡下去,可身上的疼痛總讓她保持了一絲的清醒,她不是在華清宮的前麵受刑嗎,難道這裏已經是地獄了,空氣裏的血腥氣好重,是在處罰她生前的殺戮太重嗎?
艱難地挪了挪身子,上麵好像還壓著什麼,試著叫喊,除了雨不斷地嗆入她的口鼻,隻有很低很低的嗚咽聲,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無能為力的絕望,隻能靜靜地躺在著雨裏,等待著虛無的以後。
“洛月,洛月……”
雨幕中傳來焦急的呼喊,是在叫誰?踩著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身上的重物被掀去,冰冷的身子被攬入到一個懷裏,很暖的體溫隔著濕透的衣服傳來,不由自主地想靠得更近一點。
“君彥,是你嗎?”
很低的呢喃,抱著她的人卻愣了一下,可還是把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裏:“洛月,我會保護你的。”很堅定的諾言,說著將她抱起,向著巷子的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