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源氏的正妻葵姬過世後,光源氏與13歲的若紫結為夫妻。若紫依舊住在光源氏的私邸中,仆婢們都稱呼她紫姬。但紫姬卻是一位有實無名的女主人,她和光源氏沒有舉行正式的結婚儀式,也始終沒有成為光源氏的正妻。在紫姬眼中,光源氏是父親、恩人、丈夫的結合,是她生命的全部。光源氏雖然始終把紫姬視為最鍾愛的女子,但對他來說,紫姬隻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罷了。
“時光荏苒,光源氏在40歲那年,被迫迎娶了朱雀上皇最疼愛的女兒——三公主,因為對方是皇女身份,自然成為了光源氏的正妻。紫姬麵對這位13歲的公主,嫉妒、歎惋、無奈、悲憫,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而光源氏又不得不對這位三公主時時眷顧,自然冷落了紫姬和其他夫人。紫姬無法去和這個年紀足以當自己女兒的孩子爭寵,夜夜孤枕卻還要強顏歡笑,逐漸被哀愁占滿了心房。她曾向光源氏請求出家修行,光源氏不肯,覺得紫姬是自己一輩子雕琢出的珍寶,不肯放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紫姬在憂鬱中病倒了,光源氏吩咐無數僧侶舉行祈禱的佛事,但都無濟於事。最終,紫姬在夏天過完的時候溘然長逝,臨終前,她囑咐自己已成為當朝皇後的養女——明石姬,要她在自己去世後照顧好那些無所依靠的女侍。”
“紫姬的死讓光源氏非常難過,他把以往和紫姬來往的信箋都燒了,整個人好像失了魂魄,每天沉思枯坐。光源氏的宅邸中再也沒有舉行遊宴歌會,姬妾仆婢們也漸漸散去。幾年後,一世風流光華的源氏公子也在荒蕪的宅邸中死去了。”
“這個結局是不是太悲涼了?”講故事的女房問道。“可是人生如夢,再華麗的夢,到最後也都是荒蕪的。”彰子濕潤了眼睫,帶著微笑說。
8.雲隱
光源氏的故事講完的時候,時序已經又過了一個輪回,藤花再次綻放,紫鈴般地懸在棚架之上。中宮彰子端穩地坐在殿閣臨窗的雲間綠的疊榻上,曾經削如蓮瓣的小臉如今豐盈起來,層疊的袿衣裹著她同樣豐盈起來的身子,她已經懷上了天皇的孩子。
藤原道長欣喜若狂。紫式部每日上午為彰子進講,除了《白氏文集》,她還為彰子講了《史記》和《日本書紀》等用漢字寫成的史籍。她一向長於講故事,枯燥的史籍從她口中講出來,也變得跌宕有趣。每日的功課講完後,年輕的中宮急不可耐地拉著女房回到寢殿,燃一炷木樨清香,聽她繼續講光源氏的故事。
宮中無事時,她們就從下午直講到掌燈時分,彰子還常常意猶未盡的,不聽完結局連就寢都不肯,於是命人點上火撚燈燭,直講到月上中天。
一條天皇是在某一個夜晚加入到聽故事的行列的,他不讓侍從通報,而是直接進到彰子的寢殿來,正好聽到了光源氏的故事。
從那之後,其他殿閣的妃嬪們發覺,一條天皇駕臨飛香舍的次數多了起來,有時候待得晚了,便在那裏留宿。
彰子的變化是一點一點出現的,一條天皇在清涼殿召見臣僚時,年輕的中宮坐在禦帳台北側的藤壺上禦局中,對於朝政之事雖不多言語,但儼然有了故事中那位藤壺妃母儀天下的風範;獨獨在一條天皇禦前時,她又仿佛紫姬那般白璧無邪的孩子,明明參透了,卻狡黠著裝作不懂,透出一番別致的可愛,曾經的孤冷竟隱藏得無跡可尋。
寬弘五年(1008年),中宮彰子在藤原家的私邸生下皇子敦成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