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劫匪露出了真實麵目,不知為何,千鬥鑫的夥計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吃驚,廖鷹更沒有絲毫的詫異。
因為,他們都很熟悉這張麵孔。
矮胖子是三十六家千鬥鑫的大總管金大雍。
“休叫他們走了!”金大雍陰沉著臉,渾身的肥肉都因憤怒而哆嗦不已。
錢莊眾人嘩啦一聲,散開圍住了英剪梅與銅丸。
銅丸大叫起來:“你們都瞎了?幹嘛圍著俺媳婦?!”
英剪梅狠狠瞪了他一眼,銅丸呐呐補充了一句:“。。。未過門的媳婦。”他低聲的咕噥,幾不可聞。不少人都在看著銅丸,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有這麼一個妙人做媳婦。
即使英剪梅擁有超乎尋常的定力,夠冷靜夠鎮定,也忍不住訝然,她細細打量著金大雍粗短的脖子,五短身材,咬牙道:“你們難道黑白顛倒,好歹不分了嘛?”
金大雍咆哮著跳起來:“你他娘的。。。多管閑事!拿下他們,給少爺出氣!”
英剪梅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卻也從金大雍的話中聽到了弦外之音。
她目光帶著狠意,格格冷笑:“我不管你們裝的哪門子邪鬼!本姑娘沒功夫奉陪!”
她揚起的鞭子還未落在驢背上,閻管事眯著眼睛,背負雙手擋住了去路,漫不經心道:“姑娘莫非耳聾了嘛?金總管要你站住。”說話的同時,背後的雙手輕絞,赫然響起金石之音。
英剪梅眉頭輕蹙:“先生真人不露相,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賀蘭山閻王手!”
閻管事幹咳一聲,隻微微點了點頭。
(二)
“都給我退下!”尉十三的臉龐因為憤怒而充血。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著,看著他一步步走向廖鷹,直勾勾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認、識、我?”
廖鷹任由手上的血滴在褲腳上,毫不回避的搖了搖頭。
尉十三緊逼一句:“為什麼?”
廖鷹尷尬的咬了咬牙,沒有回答,眼角瞥向金大雍。
尉十三轉過身,一步步走向金大雍,猛然揪住他衣領,將粗短的身子提離地麵。
他的嗓音因為充血而嘶啞:“為什麼?”
平素頤氣指使、威風八麵的金大雍狼狽不已,臉紅脖子粗的支支吾吾:“少爺。。。少爺的劍法已有大成,隻須稍加曆練,即可威震一方。。。”
尉十三狂吼一聲:“你放屁!”
他眼球充血,怒不可遏的大吼:“你是頭瞎了眼的肥豬!難道這些人全都是瞎子?我連個女人都打不過!我隻不過是一頭又瞎又蠢的蠢豬!”
聽著他語無倫次,金大雍嘎聲道:“少爺千萬不能這麼說,少爺師承名門,鐵菘道人天下聞名,少爺是道長關門弟子。。。這這這。。。斷然不會有假!”
他期期艾艾的補充道:“我向天發誓,用腦袋擔保。。。少爺是真才實學。。。”他幹搓著雙手,卻無法掩飾臉上的沮喪。
他最是了解這位少爺的脾性。
尉十三就似一柄新鮮出爐的利劍,雖然寒光閃閃,卻還沒有淬足火候、錘煉老道,根本經不得碰撞,耐不住重擊。
少年人意氣用事在所難免,年輕人魯莽衝動,熱情如火,他們做事從來不計後果,永遠隻憑著一時的好惡。又有誰會真正的去苛責他們。所有人都曾經年少,當熱血逐漸被理智所束縛,最初的抱負和夢想也會離你遠去,變成記憶的碎片。
隻不過尉十三的脾性更加血氣方剛,桀驁自負。
但是,現在的他絕對無法接受屈辱與失敗。
金大雍還在喋喋不休:“少爺。。。是金家九代單傳。”
尉十三暴跳如雷,毫不理會金大雍說了些什麼,咬牙切齒:“我隻是一個九代單傳的熊包。。。”
“咯咯。。。”英剪梅忍不住笑出聲來,總算看出了鬧劇的端倪。
原來,尉十三就是金無稽唯一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