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骨魔開始盤問格裏那凡。原來他們想用格裏那凡一行人,去換回被英國人俘虜的大祭師。正在他們談話間,忽然聽到海倫夫人驚慌地叫:“愛德華啊!”
此時,卡拉特特正用手搭著海倫夫人的肩膀。格裏那凡一聲不響,抬起胳臂。“砰”的一聲,卡拉特特倒地死了。
槍聲一響,土人像浪潮一般從各棚子裏湧出。門前廣場上立刻塞滿了人,許多胳臂向著這名不幸者舉來,格裏那凡的手槍被人從手裏奪去。
啃骨魔用離奇的眼光向格裏那凡看了一眼,接著,他用一隻手掩護著凶手的身體,另一隻手擋住向俘虜奔來的群眾。
“神禁!神禁!”他叫著。他的聲音終於壓下了那片叫囂。
群眾聽到這句話,在格裏那凡和他的旅伴們麵前停住不動了,俘虜們總算在這種超人的權威保護下,沒有吃到眼前虧。不一會兒,他們又被押回牢獄。但是羅伯爾和巴加拉爾卻不見了。
啃肯魔是部落的酋長同時又是祭師,這種事例在新西蘭本來是很多的。他有祭師的權威,他就根據這個權威可以對一些人或物用那種迷信的“神禁”來保護。
所謂“神禁”,是波裏內西亞土人中通行的一種風俗,一個人或物被“神禁”後,就不許任何人再接觸。誰觸犯神禁,誰就犯了神怒,便會被神處死,當然執行死刑的往往是那些祭師們。
對於這幾個旅行者來說,神禁倒是幫了他們的大忙,把他們從土人的狂怒中拯救了出來。
盡管如此,格裏那凡爵士還是知道,他終歸難免一死,因為他打死了酋長,隻是他希望啃骨魔的憤怒隻對他一個人發泄,不要牽累別人。
另外,在這場混亂中,巴加拉爾和羅伯爾都不知去向,他們的失蹤又給格裏那凡增加了幾分擔憂。至於想脫逃,根本不可能,棚子外有十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守著。
直到2月13日早晨,因為“神禁”關係,土人與俘虜間沒有任何接觸。原來,毛利人相信,一個人死後三日靈魂還沒離開死者身軀,因此要經過72小時屍體才能被葬埋。這種風俗要嚴格遵守,所以,直到2月15日,全堡都靜悄悄地不見一人。
但是到了第三天,各棚子的門都開了。那些野蠻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幾百個毛利人聚集到堡裏來,個個都是靜悄悄的,不聲不響。
啃骨魔從他的屋裏出來,後麵擁著一些部落裏主要的首領。他們走到城堡中央,上了一個幾英尺高的土墩。土人群眾在土墩後麵幾米的地方排成一個半圓形,全場保持絕對的沉默。
俘虜們被押到了啃骨魔麵前。
“你們都得死!”啃骨魔叫著,“我們的大祭師被你們英國人殺了,因此明天太陽出山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得給我死!”
就這樣判決了,所有這些不幸者都要不分青紅皂白地一起服刑。
俘虜們沒有被押回大棚子,而是參加了卡拉特特酋長的葬禮。
烏鬥巴的地點,也就是墓地的地點,選在堡外兩英裏遠一個叫蒙加那木山的小山頂上。一個普通毛利人的墳墓隻是一個坑和一堆石頭,但一個有權有勢的酋長將來一定要成神,本部落的人為他造了一座和他生前的名譽地位相稱的大墓。
這個烏鬥巴,外麵圍一道柵欄,墓穴裏放了許多糧食以及死者的武器、衣服,一切享用的東西應有盡有。由於有一個酋長的烏鬥巴建在了這座小山頂上,以後任何人也不能再到這蒙加那木山上去,誰去誰就要死,因為它已經受了“神禁”。
當太陽在陶波湖邊屠哈華山峰和普克山峰後麵下沉的時候,俘虜們又被押回到他們的牢獄。在華希提連山的各山頂升起曙光之前,他們一定不會離開這所牢獄的,他們還有一夜的時間去做臨死準備。雖然悲痛,雖然恐怖,但是他們仍然一同吃了一頓晚飯。
“我們在死亡麵前不要垂頭喪氣,我們要叫那些野人看看,歐洲人是怎樣不怕死。”爵士這樣說道。
吃完飯,海倫夫人高聲地誦著晚禱。她的全體旅伴都脫下帽子和她一同禱告。
有誰在死亡之前不想到上帝啊?
晚課做完了,大家互相擁抱了一下。
瑪麗和海倫夫人退到棚子的一角,就在一張草席上躺下去了。那是忘記憂愁、阻止痛苦的睡眠,一會兒她們就合上了眼睛,她們倆互相抱著入睡了。因為疲勞和連夜的失眠,使她們實在不能再熬下去了。
約翰數了數在大棚外看守的土人,共25人。那裏燒著一堆篝火,慘淡的紅光射在堡裏高高低低的建築物上。那些土人,有的躺在火的周圍,有的站著不動,火的背景清晰地映出他們的黑影。他們不管是躺著、站著,都沒有忘記常常轉過眼睛看看他們看守的這座棚子。
這座棚子背靠石岩,前麵隻有一條狹長的土路通到堡中心的那片平地。棚子兩邊是陡峭的懸崖,懸崖下麵是100英尺的深坑,溜下去是辦不到的。想挖通牢裏的地麵也不可能,地麵堅硬無比。唯一可通的出路就是通向堡中心的那條像一座吊橋似的土路,但被毛利人守住了。
所以,格裏那凡在他牢獄的牆壁上也不知試過多少次,終於承認沒有逃走的辦法。